盧栩叫盧舟把車上的東西卸到他房間空地上,和顏君齊分好東西,差遣盧舟幫顏君齊抱回去。
盧舟回來問盧栩:“那麼些書都是君齊哥哥的嗎?”
盧栩:“嗯,還有紙,—會兒天晴了你幫君齊攤開曬曬。”
盧舟點頭:“嗯。”
臘月蹲在地上早早發現了小竹球和小皮球,這倆最像玩具,她忍啊忍,等盧栩把布給了元蔓娘,醬醋罐子和調料拿到廚房,開始攤曬乾菜,終於忍不住問起來。
邊把濕了的菜撿到籃子裡邊歪著頭問:“哥哥,這是什麼呀?”
盧栩把小竹球遞給她,“這是你的。”
臘月不敢相信地捧著球,“給我?”
盧栩:“給你的。這個給盧銳。”
“謝謝哥哥!”臘月搖搖小竹球,又抱起小竹球高興地跑去出去找娘了,“娘,哥哥給我和銳兒買的球了!”
是給盧銳的啊……盧舟歪著腦袋看著,目光暗了暗。
他忍住羨慕,又把注意力放到菜上自我催眠,他已經是大孩子了,不能浪費錢買玩具了。
忽然腦袋一沉,什麼東西放到他腦袋上,他抬手去扶,小心取下來,是個布縫的小罐子。
盧栩從裡麵掏出糖,把手爐套給盧舟,“喏,你的,存錢用吧。”
見布洇濕好大—片,盧栩不好意思,強硬著語氣道:“放窗台曬曬,曬乾了不影響用,知道嗎?”
“嗯!”
盧舟沒因為禮物濕了產生一絲的不高興,他捧著手爐套,抬眼看他,眼睛亮亮的,滿眼都是滿足和驚喜,好像得到了金罐子似的。
連成熟都裝不下去了。
“謝謝哥哥。”
他小心地摸摸外麵,又掀開蓋子歪頭看看裡麵,先放下手邊的木耳,站起來跑到窗邊,吹吹窗台上的浮土,又用手擦擦,才把手爐套找個能曬到光的地方放下。
“哥哥,我放這兒了!”
“嗯。”盧栩咬了咬唇,心想,他盧栩的弟弟合該有玩不完的玩具的,吃不完的好東西,憑什麼因為—個布做的小殼子就這麼高興?
盧栩心裡堵堵的,打發盧舟端著乾菜去外麵曬,自己到廚房燒水洗澡。
沒—會兒,盧栩隱約聽到什麼東西掉下來的聲音,緊接著家裡傳來盧銳殺豬似的哭聲,盧栩驚了—跳,套上衣服散著頭發跑出來。
他們家小皮猴已經趴在元蔓娘懷裡嚎啕大哭了。
“娘怎麼跟你說的?”元蔓娘抱著盧銳拍他的小屁股,臘月彎腰在地上撿針線。
盧栩問:“怎麼了?”
臘月:“弟弟偷偷玩針線!”
原來是盧銳得了小皮球想玩,元蔓娘說外麵地濕,要等球晾乾再玩。他知道臉擦擦就乾了,球—定也—樣!他趁著元蔓娘、盧舟、臘月在院子裡曬乾菜,踮著腳從椅子上把臘月刺繡的布拽下來擦球,繡筐翻了,元蔓娘聽見動靜跑到房間見布上還紮著針,離盧銳的小肉爪子不到一寸遠!她拽走繡布,抓著盧銳—頓揍屁股。
元蔓娘也淚眼汪汪的。
她平時都很注意把針線刀剪放到盧銳和臘月夠不到的地方,就—個大意,盧銳就差點紮到自己。
臘月持續告狀:“弟弟下雨還滾了—身泥巴。”
剛下雨元蔓娘從田裡跑回來,臘月幫著拿毛巾,—時沒注意,盧銳就自己跑到院子裡踩水坑玩了,文貞去抓他,他還拉著文貞一起抓泥玩,文貞不玩,他就扔了人家一身泥。
盧栩把盧銳抱走,點他小鼻子,“你還哭,你都把娘惹哭了還哭,你哭吧,等把我們全惹不高興了,看誰跟你玩。”
盧銳趴在他懷裡哭唧唧,“你。”
盧栩被他逗笑了,“我才不跟你玩。”
他跑得快又拉扯到傷口,放下盧銳悄悄摸摸尾椎,八成是腫了,生疼生疼的,盧栩放下盧銳,一瘸一拐挪回房間趴著,假裝是晾頭發。
元蔓娘當他是困了,幫他關上房門叮囑盧銳和臘月不許鬨哥哥,又重新拿上鋤頭到田裡去。
盧栩快要睡著時候,顏君齊拿著藥來了。
盧栩臉紅了紅,想想明天還得去觀陽賣涼菜,讓顏君齊把門關上。
他尾椎紅了一大片,這會兒腫起來了,藥敷上去清清涼涼舒服了些。
顏君齊幫他蓋上紗布:“明天休息一天吧?”
盧栩:“不行,我和陸勇都說好了,我若不去,他那些豆腐賣不掉,他們家日子就更難過了。”
聽說他娘和他姐姐每天一早去挖野菜,回家要織布,得空還要幫人漿洗衣服,他身體不好的奶奶都開始幫豆腐坊燒火撿豆子了。因為租了他們家房子,關係還不錯,豆腐坊才願意賒豆腐給陸勇賣。
若是陸勇多賒了豆腐又賣不掉,以後就不好賒了。
正說著,屋門被推開很小一條縫,盧銳抱著他的小球站在門縫間,笑吟吟地喊“哥!”
他還記著要和盧栩玩兒呢。
“沒人和你玩兒了想起我了是吧?”盧栩叫顏君齊把盧銳抱到床上,讓盧銳脫了鞋在裡麵滾球玩。
土炕三邊挨著牆,就一個上下的邊被盧栩擋著了,盧銳在裡麵放心大膽地玩,爬來滾去,還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踢球。
他跑近了,盧栩就撓撓他小腳丫,盧銳就爆發出一陣咯咯笑,縮回去腳丫子,沒一會兒又遞過來,摔倒在盧栩身上一通亂鬨。
盧栩撲棱著盧銳頭頂的那點小毛毛,突然歎氣道:“君齊你有那種感覺麼,有時候覺得自己做的已經很不錯了,有時候又覺得還差得很遠。”
他小時候家裡最窮時候,也不缺吃不缺玩,不合口不合眼的通通耍脾氣不要,哪像盧舟臘月和盧銳,有個打濕的玩具,就能高興成這樣。
“我以後一定要讓盧舟他們想吃什麼吃什麼,想乾什麼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