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點頭,和縣尉笑笑,“我說瞧他就小,還是個半大孩子。”
縣尉也點頭。
盧栩被看得莫名其妙,依舊沒弄清楚縣令好端端叫他來縣衙做什麼的。
縣令慈愛道:“你可知什麼叫頂梁柱?”
這問題把盧栩問得一懵。
什麼叫頂梁柱?
盧栩還真說不明白,他搖搖頭,老實道:“小民隻知道讓弟弟妹妹和我娘吃飽穿暖,有房子住,有田種,不挨凍不挨餓。”
縣令笑得更加慈愛,摸著胡子笑道:“說得不錯,不過你可知,身為一家的頂梁柱,更重要的是要讓全家放心?”
盧栩茫茫然。
放心?
放什麼心?哪不放心?
他被縣令不錯眼睛盯著瞧,眨著眼,懵懵的,脫口道:“我家人都對我挺放心的。”
縣令哈哈大笑,連縣尉都忍不住笑。
盧栩更懵了,被笑得滿頭問號。
縣令笑歎道:“船幫宋家跟本縣說你如何的心黑手狠,心機狡詐,我看你倒是實在。”
盧栩眼睛睜大了些,不可置信指自己,“我?我心黑?我狡詐?大人,宋家都不是好東西,他們的話不能聽!我最實在了!”
縣令和縣尉笑得直搖頭,“本縣知道,無怪你小小年紀就能和裘虎交上朋友。”
啥意思?盧栩琢磨著,這是罵他和裘虎一樣實心眼沒腦子麼?
縣令叫他可以走了,叮囑他,“記得,做事之前多想想家中弟弟妹妹。”
這句他聽懂了。
這不跟廣告詞一樣,開車前多想想家人,不喝酒,不路怒。
盧栩連忙應了:“是。”
縣尉送他出來,盧栩一瞧不見縣令,就湊近了親熱問:“羅伯伯,縣令大人是什麼意思呀?是不是哪個在他老人家麵前告我黑狀了!”
縣尉:“……”
這小子,說他聰明吧,著實有點傻,說他傻吧,又有股子機靈勁兒,總之……
是沒聰明到正經地方!
縣尉嫌棄道:“好好做你的買賣就是了。”
盧栩:“對,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縣尉:“……”
沒救,揮手打發盧栩趕緊的,快滾。
盧栩屁顛屁顛跑了,回家問顏君齊,“你說縣令大人什麼意思?什麼叫要讓家人放心?我讓誰不放心了?船幫?是不是船幫告我黑狀了?”
顏君齊掩嘴直笑,“這次恐怕不是船幫,而是你自己惹出來的。”
盧栩難以置信:“我?我乾什麼了?”
顏君齊心道,那可多了……
不管有意無意,在推倒船幫上,盧栩可沒少添油加醋推波助瀾。
若他純屬無心,倒還罷了,如果全是有意,怎麼能讓人不擔心。
他才十七,小小年紀,毫無根基,就能如此興風作浪,若野心勃勃,將來還不再成一個船幫?
顏君齊:“我猜,大人是想告訴你,觀陽不能再有一個船幫了。”
盧栩:“可不是麼,這會兒船幫也沒倒呀,聽說宋二回來了,整頓船幫,要把剩下的糧食運到外縣去賣。他還把宋六狠打了一頓,牙都打掉了。”
“我聽石頭說,要不是宋六他娘又是哭鬨又是磕頭,宋二就要把宋六打死了,”盧栩直搖頭,“虧他們還是堂兄弟呢,下手這麼狠。”
說著說著,盧栩也反應過來了,他猛一拍桌子,“你是說,大人怕船幫失勢,我趁機帶著裘家那幫人成第二個船幫?”
顏君齊點頭。
“我也得有那個本事呀,”盧栩往椅背上一靠,感慨道:“原來彆人覺得我這麼厲害了?”
顏君齊托腮看著他,不語。
盧栩眼睛亮晶晶的,又驕傲又矜持地問,“那我往後是不是得低調點兒?”
顏君齊:“不用。”
畢竟大人見過他後,看清他本性,疑慮已經打消了。
盧栩渾然不知顏君齊已斷定縣令當他是個憨憨。他興頭起來了,滿腦子瞎琢磨,“既然大人問了,肯定也有彆人起疑心,我得想個辦法,讓大夥兒明白,我們跟船幫不一樣,我們是正經良民。”
顏君齊洗耳恭聽。
盧栩:“你覺得換個名字怎麼樣?”
“換個名字?”
盧栩:“什麼四大家,聽著就不像好人,不叫裘家了,我們改個名,就叫……觀陽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