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要離開幾天, 免不了對譚石頭他們一通囑咐。
生意已經步入正軌,船幫又忙著往外跑,他們也沒什麼麻煩。譚石頭倒是比較擔心他們, “就你們兩個去能行麼?”
雖說盧栩靠譜,但到底是個半大孩子, 顏君齊更小, 瘦瘦弱弱的,譚石頭生怕他們走路上被打劫了。
譚石頭:“不然還是讓山寶哥送你們去吧。”
盧栩:“不行,要是山寶也去了,你遇到什麼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
而且, 在觀陽還行, 水況熟悉,突然去陌生地方, 就是他們敢劃船, 盧栩還不敢坐呢。
包船多好啊,人家路熟,他們省心。
盧栩找的船, 是他們聯盟成員的親戚, 籍貫在鄰縣, 常跑從觀陽西到州府那一段,往年也常有考生包他的船去考試,這還是他們成員聽說盧栩要送考,特意讓親戚到觀陽接他們一趟。
交代好縣城的生意, 盧栩又囑咐盧舟和盧文看好家。
盧舟嚴肅著小臉點頭,“哥哥放心,我會顧好家。”
盧栩心想,你個小蘿卜頭能顧什麼家, 真有小偷來,能把他一道偷走。
他和顏君齊一走,兩家鄰山,沒了成年男丁,他到底是不放心,還是托奶奶家和鄰居多照看,再讓盧軒和四叔每天來家裡看看吧。
盧文:“大哥你真囉唆,我每天過來陪盧舟就是了。”
盧栩心想,你還沒盧舟高呢,來了也是添個白給,很自豪麼你?
但他口中嗯嗯應著,沒好意思打擊倆小蘿卜頭。
盧栩收拾好衣物,帶足了銀子,和顏君齊一起到河邊等船。
他們出發得早,天不過剛剛亮,盧銳和臘月還沒起,元蔓娘領著盧舟、盧文,顏母領著文貞,一起到河邊送他們。
盧栩和顏君齊分彆背著自己的行李,雜物和書裝在一個滕筐裡,一並拿上船。
書院的船也是一大早要從觀陽碼頭出發,他們要追書院的船,沒多耽擱,隻在河邊話彆,便匆匆出發了。
顏君齊和盧栩站在船頭,見岸上母親、弟弟不住揮手,心裡也升起薄薄的離愁。
盧文見船漸漸遠了,放下手叫盧舟,“走吧。”
盧舟遙望遠去的船,在河邊又站了好一會兒,點頭同盧文一起回去。
盧文從路邊拽了根草,邊走邊揮,納悶問:“你想跟著去,乾嘛不告訴大哥?”
盧舟搖頭:“我沒想去。”
盧文哼一聲,不耐煩道:“行行行,你不想,你要是去了你家雞和豬就餓死了,盧銳臘月也沒人管了,反正你家你最忙。”
盧舟:“……”
他噘著嘴看瞪盧文,悶哼道:“我才不像你。”
盧文:“我還不像你呢,傻蛋!”
盧舟握拳,決定不理盧文這個傻蛋。
船過觀陽,書院租的大船已經離港,盧栩沒多停留,隻在河麵和譚石頭招招手,囑咐他幫忙照看家裡。
譚石頭大聲喊讓他放心,劃船追上來,給他們塞了一籃子水果。
過了觀陽,一直追到中午,他們才追上書院的大船。
盧栩沒讓船夫馬上追過去,而是和大船保持十來米距離,追在後麵,慢慢跟著。
從他們船上能看到大船上穿著相似書生袍的書生們坐在各處溫書,隱隱還能聽見背誦和討論聲,相當地爭分奪秒。
顏君齊卻沒看書,他從上了船就挺放鬆,還和盧栩一起坐在船頭釣起魚。
為了省錢,除非必要船夫都住在船上,所以船艙內衣服、日用、廚具一應俱全,魚竿、漁網自然也有,平時吃飯,就是在船上煮鍋魚湯。
盧栩將釣到的小魚裝進網兜,捆在船側,湊夠半鍋,一並剝洗乾淨,拿到船尾的砂鍋燉湯。
他昨晚烙了好些餅,還裝了一瓶醬肉和鹹菜,這會兒正好當午餐。
巴掌大的餅,放到爐子邊烤一烤,烤熱了從中間撕開,往裡麵塞入醬肉片,鹹菜丁,黃瓜片,盧栩又切了一個蘋果,把蘋果片切得很薄,充當漢堡裡的西紅柿片,勉強算湊成六個不倫不類的漢堡,一人兩個。
再一人來一碗魚湯,午餐就這麼對付了。
船夫頭一次這麼吃,有肉有菜有果子,全夾一個餅子裡,也不知算個什麼吃法,不過用油紙一包,邊吃邊劃船,倒是挺方便。
他親戚找他送裘家二當家去州府,他還有點兒心慌,生怕盧栩像船幫宋家似的,自己一不小心就把人得罪了。不想這傳說中的二當家年紀這麼小,脾氣也十分好,自己做飯不說,還給他分呢。
盧栩端著魚湯到船頭,叫顏君齊吃飯。
他坐船都坐習慣了,哪怕是譚石頭那樣自由奔放,胡亂瞎劃,他也能如履平地,顏君齊多少有點不適應,上了船就不大愛動。
盧栩問:“暈麼?”
顏君齊猶豫一會兒,搖搖頭。
或許是因為他老家是旱區,即使在盧家村長大,從小住在河邊,依舊難克服暈船。
盧栩拿小刀給他削蘋果,問他:“你上次也這麼暈過去的?”
顏君齊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