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君齊把毯子疊好放入床下的籃筐,撿一個夾著醃辣椒的燒餅啃了。辣椒下肚,讓他身體稍稍變暖,人也清醒了些。
巡邏的士兵經過,顏君齊要水洗了把臉,趕在第二遍鳴鑼前去上廁所,等一旦開考,再出考房就要被登記蓋章了。
第二遍鳴鑼,考官入場,巡兵催促所有考生收拾桌麵,發放試卷。
顏君齊位置靠前,早早把桌麵收拾乾淨,邊磨墨邊等發卷,若等巡兵發卷桌麵、床鋪還有多餘的東西,是通通要沒收的。
一刻鐘後,第三遍鳴鑼,所有考生靜止聽考官唱題,第四遍鳴鑼,考官第二次唱題,第五遍鳴鑼,所有考試可提筆答卷。
顏君齊已經開始考試,盧栩才剛剛起床。
他沒讓老板娘給他煮麵,而是到點心鋪子買了兩塊沒吃過的甜點,溜達到街上吃一份兒小碗蒸菜,填了三分飽,才繼續昨天逛到的地方繼續逛。
這兩天全郡大半的讀書人都在受折磨,州府的外地人尤其多,盧栩逛累了,隨便找個茶館坐下,都能聽到各樣的口音閒聊。
好在隆興郡各縣口音差距不太大,無論是最北邊的崇寧縣,還是最南邊的清南縣,他都聽得懂。
這會兒,書生們都入了場,陪考的家屬除了緊張考試,談得最多無非就是各地的特產、州府哪有什麼好吃的、北邊的戰況。
盧栩邊喝茶邊豎著耳朵聽,還真聽了幾場大戰情況,真真假假,說書似的,一會兒是外族凶神惡煞,一個腦袋兩張嘴,三隻眼睛四隻手,在朔州燒殺搶掠,一會兒是大岐士兵英勇無敵,直追外族三千裡,殺到對方老家,踹了敵人祖廟。
而最讓盧栩驚奇的,卻是他下午逛到的一家專賣羊肉的店。
那家鋪子上明目張膽掛著大招牌,寫著草原羊鮮。
盧栩震驚了,驚呆了,他們邊和外族打著杖,竟然還能弄到人家的羊!
老板號稱是從前線買回來的,外族的羊肉,味兒正,好吃,和他們本地的山羊不一樣。盧栩都小半年沒吃過羊肉了,管他是不是從外族手上買的還是山裡長的,先來一碗羊肉嘗嘗。
不大一碗燉羊肉,三百文,盧栩一個人能吃三、四碗。
他點了一碗羊肉,一盤羊排,羊排是果木烤的,隻撒了粗鹽,沒什麼膻味,隻有羊肉香,吃上去十分過癮。盧栩扔錢扔得十分豪邁,喝著老板贈送的自釀渾酒,隻覺無比之爽。
等顏君齊考完出來,一定要帶顏君齊來這兒嘗嘗。
可惜他們家那群小蘿卜頭嘗不到。
他摸摸嘴,問老板,“若我想買活羊,您可有門路?”
老板笑了,邊給他烤肉,邊無奈歎氣道:“今兒個是你運氣好,昨天回城的兵剛弄來兩隻羊,不然,我還不知道哪天能開張呢。”
盧栩:“您還真是從關外買回來的呀?”
老板:“這還能騙人?我這店都開了二十多年了。”
盧栩直可惜。
要是能買到羊,往下正是貼秋膘,吃火鍋的季節呢,他都多久沒吃過火鍋了。
盧栩算著日子,問:“後天您開張麼?”
老板一聽就明白了,問他:“小兄弟家裡有人考試?”
盧栩驕傲點頭,“正是。”
老板:“放心吧,還有一隻羊明日再殺。”
盧栩:“一天賣不完嗎?”
老板:“賣不完,如今肉貴,兩三天能賣完一隻就不錯了。”
盧栩聽著,十分好奇地問起來,“我們與外族打仗,從他們那買羊,不犯法嗎?”
老板直樂:“自然是犯法的。”
盧栩:“啊?”
老板:“和他們買當然犯法,但咱們打了勝仗,少不了搶回來些牛羊,軍中缺糧,拿糧食去換牛羊,可不犯法了。”
盧栩懂了,合著現在得從軍營買!
老板:“咱們這兒羊肉貴,到了前線,就便宜了。不過眼下軍中開始做冬衣,做帳篷,到處要用羊皮牛皮,活羊不好買了。”
盧栩點頭,心道,要是能買,他也想買點羊皮子,冬天做個馬甲,靴子,多暖和!
他朝老板打聽,才知道店裡的羊皮都賣給皮貨商了,盧栩吃完烤羊肉,溜達著去看冬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