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堅持不要,被官差嚇唬一通攆出去了。
盧栩和宋六則被關押進牢裡,等著家裡來交錢。
他們倆被一同押著往大牢走,都是熟門熟路,誰也不想搭理誰。
很快,譚石頭把錢送來了,還給盧栩帶了一包元蔓娘準備的冬衣,大牢冷,盧栩不讓她來牢裡,她隔三差五就送點衣物進來。
盧栩人緣好,雖然一天隻讓探監一次,盧家送來的東西無論給哪個獄卒,也都能原模原樣給他送進來。
宋六就不一樣了,從他進來,到天都黑透,觀陽宵禁了,也沒人給他送錢,就他娘托獄卒給他送了條被子進來。
盧栩好奇心起來了,什麼情況?宋家真鬨掰了?宋六沒人管了?
他實在想八卦,但這情境問這些好像有點兒缺德,盧栩忍啊忍,沒想到宋六也挺老實,一句話沒說。
第二天獄卒來收滕筐草鞋發新藤條和乾草了,宋六竟然也沒一句牢騷,老老實實領了藤條開始編筐。
可他哪乾過這個,他是獨生子,嬌生慣養,農具都是上次開荒現學的。
宋六算重犯,也是單間,左看右看,沒人教他。
完不成可是不給飯吃的,宋六為難了。
這時候,隻聽另一邊盧栩敲著牆喊他,“哎,你是不是不會,我教你!”
宋六:“……”
士可殺不可辱,跟誰學他都不跟盧栩學!
中午派飯了,顏君齊給盧栩拎來三餐,一份兒給盧栩現吃,還有一份兒晚上還能托獄卒幫盧栩熱熱。
宋六交不上滕筐,沒人給他送飯,他得餓著。
晚上,他還是交不上,依舊餓著。
他餓得肚子咕咕叫,盧栩那兒菜香味兒一個勁兒往他這兒飄。
他這些天吃藥把最後那點兒家底也花光了,他娘連從前的衣服都當了,這會兒在外麵怎麼吃飯都不知道呢,誰會給他送飯?
熬到第二天,宋六餓得頭昏眼花,再聞到盧栩的飯菜香,終於是受不了,主動找盧栩低頭了。
盧栩:“我教你沒問題,不過等你出去,你得給狗子道歉。”
宋六嗤笑一聲,“我出去?也行,等著吧。”
盧栩:“你不服?”
宋六翻過身,衝著盧栩吼:“他是你什麼人,你非要可憐他,那麼多人你怎麼不可憐可憐彆人?!你那麼爛好心,怎麼不給我錢?”
盧栩:“他不是我什麼人,不是你讓他偷學我做田螺我才認識他嗎?”
宋六:“……”
有這回事麼?
他仔細想想,好像真有。
宋六:“就因為這個?”
盧栩:“我教他煮田螺時候把尾巴剪一剪,他覺得我是好人,偷偷讓我避著你點兒,還想幫我搭線找你彆的兄弟替我向你求求情。”
宋六:“……沒了?”
盧栩:“沒了。”
宋六不吭聲了。
盧栩正經道:“所以,你該給他道歉的,他覺得我是好人,我覺得他可憐,見他被你們打成那樣,讓他跟我乾算了,或者我給他找個彆的活兒,他說你對他有恩,不肯,我可憐他才給他點錢讓他看看傷。你到底對他有什麼恩?”
宋六也想知道,他對狗子有什麼恩?
他印象裡,狗子就是唯唯諾諾腰都不敢挺直,什麼都乾不好,丟他人的廢物,尤其是狗子還姓宋,還敢冒充是他親戚,要不是瘦猴得力,又一直求情,他早把狗子趕出賭坊了。
他對那廢物能有什麼恩?
宋六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
盧栩一攤手,“看吧,我就知道肯定沒什麼大事兒,他非說你對他有恩,不能背叛你。雖然你不怎麼樣,不過我敬他夠講義氣,能讓人那麼死心塌地跟著你,可能你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
盧栩拿了塊餅扔給宋六,“吃吧。”
他們倆牢房不遠,但獄卒起初怕他倆在牢裡打起來,中間隔了一間,餅掉在中間的牢房,宋六蹲下使勁伸手撈才撈到。
他拍拍餅上的土,嚼著已經涼了蔥花餅,悶頭回想從前和狗子相處,想來想去,好像不是在揍狗子,就是在罵狗子,其他的真一點兒都想不出來。
盧栩問:“你家什麼情況,怎麼還不給你交贖金?”
如果交不來贖金,宋六可是還要去戍邊的。
現在這局勢,戍邊可不是去朔州了,要到西邊去,聽說那邊比朔州還苦寒,就宋六這模樣,能不能活著走到都難說呢。
宋六餅要咽不下去了,惱羞成怒道:“要不是你,我們家會虧那麼多錢,會沒人贖我嗎?”
盧栩莫名其妙,也惱了,“關我什麼事?是我讓你們倒賣糧草的?”
宋六:“要不是你和裘家混在一起,我會和裘家打起來麼?”
盧栩:“你竟然有臉說!我賣我的田螺,都給你交錢了,你他媽是怎麼辦事的,要我所有錢還要揍我!”
宋六:“你個窮鄉僻壤跑出來的鄉下小子敢在我地盤嘚瑟,揍的就是你!”
盧栩:“來,來,來,看誰揍誰!”
沒一會兒,倆人吵罵起來了,互相扔藤條開打,獄卒聽見動靜跑來,把宋六牢房又往遠處挪了。
得虧他們有先見之明,果然不能讓這倆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