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回村, 把譚石頭、梁山寶、陸勇和觀陽聯盟好幾個人都上叫了,他家沒說,盧栩一個多月不見人影,村裡人打聽打聽也知道他蹲了大牢。
他一露麵, 村裡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他們盧家村, 還是頭一次出能蹲大牢的“人才”。
他們都是看著盧栩長大的,村裡的雜貨鋪、碼頭都與盧栩有關, 他們盧家村如今連來往的貨郎都比彆處多, 全村受惠, 也沒人覺得盧栩蹲一次大牢就不再是好人, 不過經這一遭,也再沒人把他當個半大孩子了。
盧栩也沒好意思和彆人多寒暄, 怪丟人的, 連忙帶人回了他家。
盧輝、盧軒, 三叔、四叔他們已經都在,元蔓娘、三嬸、四嬸都在廚房忙著。
他們這兒習俗,遇到不好的事要沐浴清洗, 從頭洗到腳, 盧舟一早起來,上學前就把水打好了, 放艾葉煮著, 讓臘月一直看著火,等盧栩回來馬上就能沐浴。
盧栩一進家門,元蔓娘和臘月就跑出來了,樣貌相似的母女倆淚眼汪汪的,盧栩笑得更加心虛,老老實實被三叔、四叔罵, 沒一點兒二當家架勢。
“行了行了,栩娃又不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錯事,那個人是該打!”三嬸在縣裡久了,也沒少聽說船幫曆來的行徑,尤其是盧栩被抓後,店裡常有人和她科普宋六多不是東西,家裡有賭鬼的婦女尤其,常常和她一起罵呢。
三嬸打發盧栩趕緊去泡澡,“把那身衣服換下來扔盆裡燒掉,火灰都拿到外麵燒了!裡裡外外都洗乾淨!”
盧栩連忙跑,邊跑邊道:“你們隨便坐,小文你招待下。”
盧文把替換衣服塞給他,“知道知道!”
盧栩不在,他都和譚石頭他們混熟了。
沒有外人,譚石頭他們也不客氣,一個個洗手開始幫忙,劈柴的、提水的、洗菜剁肉的,還有幫忙看孩子,逗盧銳玩兒的。
盧輝、盧軒幫忙把水倒進浴桶,這還是盧舟特意找木匠給他定的,嶄新嶄新的。
盧栩對浴桶相當滿意,隻是那一大鍋艾草水他就有點無語了,“這是放了多少艾草啊,水都發黑了。”
盧輝直笑,“都這樣。”
他剛回來那天家裡也給他煮了一大鍋艾草水,他們家沒浴桶,要用水瓢舀著往下淋,他娘生怕水冷了他著涼,嚇得盧文也沒敢兌多少冷水,一水瓢下去,差點燙掉層皮。
盧軒拿起他換下的臟衣服:“衣服我拿去燒了。”
盧栩:“嗯。”
也就是這會兒他們家條件好了,不然哪舍得把那麼一身沒破沒壞的衣服燒掉。
果然,盧軒端出去,火還沒點著呢,衣服就被人要走了。
盧軒:“這從牢裡穿出來的,不吉利。”
對方:“我回去好好洗洗,拿艾熏熏,有什麼不吉利的。”
盧輝做主把衣服給對方了。
朔州天冷,他們在戰場時候,缺衣少糧,連死人的衣服都要扒下來給活人穿,哪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
盧栩舒舒服服地泡完,骨頭都要泡鬆了。
他擦乾淨出來,發現衣服是新做的,聞上去還有點艾草香,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元蔓娘的手。
盧栩穿戴好,出來找元蔓娘要圍裙。
三嬸:“不用你,歇著去吧!”
寒露也道:“大哥你今天還想下廚呢?”
他們家女眷齊齊把他往外攆,連臘月都過來拉他去外麵玩。
盧栩:“……”
行吧,他就好好當一天受寵的小廢物,看著彆人乾活,他自己歇著,有點不好意思,還有點兒暗爽……
盧栩開始逗弟弟妹妹玩,見盧文提著洗好的菜路過,盧栩問:“小文,來,我考考你,一個多月沒見,你字認完了嗎?”
盧文嘴一抽,什麼人啊!專挑他短處戳!
盧文氣哼哼跑了,臘月和盧福卻抱著書來找他聽寫。
盧栩哪能不滿足好學的小豆丁,“先寫自己的名字我看看。”
兩個小豆丁拿樹枝在地上寫,歪了點兒,竟然都對!盧栩一通誇,誇得兩個小不點小臉紅撲撲,盧銳也跑來搗亂。
“想起來哥哥了?”他剛進門時盧銳還不讓他抱呢。
臘月道:“銳兒認得哥哥的,就是剛才哥哥頭發太亂了。”
盧銳:“亂!”
盧栩:“……”
你們小,你們說得對。
待傍晚盧舟和顏君齊下學回來,家裡酒席已經要開第二場。
盧舟迫不及待跑進家,書包都沒摘,直撲盧栩懷裡,大聲喊哥哥。
盧舟向來是內斂的,激動的一下哭了,盧栩心也酸酸軟軟的,抱著他在院子裡轉了好幾圈。
盧舟淚眼汪汪的,摟著他腰往他懷裡蹭,淚水沾了盧栩一身。
“小哭包。”
“我不是!”
“那誰哭呢?”
“衣服上香味熏到我了。”
盧栩嘿嘿笑著,拿袖子給他擦擦,“放心吧,哥哥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洗心革麵好好做人,再也不進大牢嚇唬你們了。”
譚石頭他們先回去了,晚上家宴,隻有盧家人。
盧輝回來了,盧栩回來了,他們家總算是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