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元宵, 盧栩也開始正經忙碌起來。
雖說過完正月才是年,但觀陽大小的店鋪過完元宵也就開業了。像糧鋪、雜貨鋪、肉鋪等,更是初八就開業,而布鋪一般會拖到二十甚至正月後, 一來是因為他們這兒講正月不動針, 二來是因為誰家要做衣服,普遍也是在年前。
元宵一過, 河麵冰雖沒化完, 客船、貨船也陸陸續續開始運行, 盧栩再去觀陽不用自己劃船。
正月十八, 他的盧記食鋪重新開業。
一大早,陸勇、狗子已經提前在爐子點上火, 熬上粥和湯, 推車到井邊打好一天要用的水, 把鋪子裡的水缸填滿。
待盧栩他們過來,開門前頭一件事就是分錢。
陸勇悉數將賣元宵的錢彙報給盧栩。
盧栩詫異:“你們倆賺的錢給我乾什麼?”
陸勇和狗子麵麵相覷。
陸勇:“買料是花著店裡的錢……”
他負責采買,可是相當公私分明的。
狗子也連連點頭, “是在鋪子裡賣的!”
元宵那天賣元宵的可多了, 他們能有那麼多客人,很大原因是因為盧栩長期積累的口碑, 他們的熟客看見盧記食鋪開門, 根本就不往彆處走,有些人排隊也要在盧記吃。
盧栩卻不以為然:“那把材料錢補回去,剩下賺的你們倆分吧。”
陸勇和狗子齊齊道:“那怎麼行?”
“有什麼不行。”盧栩把鋪子打量一下,豆腐和菜到了,鋪子裡米麵、柴火、調料、水都備齊了,地麵乾淨, 桌椅廚具更是擦得發亮,連牆紙都換了。
這麼能乾的夥計,盧栩還有什麼不滿意!
“那我收五十文場地費吧。”盧栩從陸勇遞來的錢袋裡數出五十文,“來,趕緊上香開張了!”
店鋪開門是要燒香拜神的,盧栩從前不知道,匆匆忙忙就開張了,這次盧奶奶特意讓三嬸帶上供品香燭,要好好拜拜。
三嬸擺好香燭供品,領著他們一起拜神,隨後就是鳴鑼開張。
這年代還沒鞭炮,哪家店鋪開業,找個銅鑼敲一敲就算告知四鄰了。
盧記的麻辣燙鍋底一燒,比銅鑼還管用,開張的消息隨著辣味往外飄,沒一會兒就有鄰居領著孩子來吃早點了。
盧記熱騰騰的主食那麼多,乾嗎非要自己做!
家近的有人乾脆端個盆端個鍋,到盧記買上一盆,端回家還是熱騰騰的。
遠的不說,盧記食鋪的鄰居們都被養懶了。
能在東街開店或在東街住的,誰家也不差那點早餐錢,今天喝甜粥,明天喝鹹湯,後天豆腐腦,大後天喝豆漿……還有餛飩、麵片湯等等任他們選擇。
一家口味不一的,還能各吃各的。
今天一看,一大早還能煮元宵。
嗜甜的眼睛頓時一亮,一問,果然往後元宵也會天天供應。
貪吃的高興了,元宵可是每年就這幾天有的,平時想吃,自己家做來太麻煩,上酒樓吃又太貴,哪像盧記這兒便宜親民!
頭一天開門生意不是太忙,大夥慢慢過渡假期綜合征,沒多久都重新熟悉上手。
盧栩安排好店裡,今天也沒做炒菜,做了兩鍋鹵,讓盧文中午看著賣打鹵麵。
他得去安排譚石頭他們走後留下的人手空缺。
盧栩溜達到大院,才從山上下來的兩戶正在院子裡曬被子,見他來了都很局促。
這兩家裘虎走前和他交代過,一家是家裡老人年紀太大了,怕經不起路途顛簸,另一家是兩個孩子年歲也小,大女兒才嫁到觀陽縣城裡,眼看要生了,家裡不放心離開。
盧栩拽了個板凳坐下,沒一點兒架子地和他們嘮家常。
沒一會兒,出門的、在家的,僅剩的八戶人家全聚過來了。
盧栩見人齊了,直切正題:“眼下最缺人手的一個是山貨鋪子,一個是雜貨鋪子,有沒有人想去山貨鋪和雜貨鋪乾?”
眾人麵麵相覷。
除了女兒嫁到觀陽縣城的先前就在雜貨鋪乾活,如今還想繼續乾,其他的七家都是才從山上下來,對觀陽不甚熟悉的。
他們下山也有半個月了,對觀陽不能說兩眼一抹黑,但要做生意,還是有些發怵。
不說彆的,光是口音和彆人不一樣,就莫名有些抵觸。總覺得自己一說話就會被排斥,還會低人一等似的。
盧栩想了想,挑了幾個歲數小的補到雜貨鋪,剩下的先全安排到山貨鋪去。
盧栩道:“山貨大夥兒都熟,先慢慢來,等日子久了你們想乾彆的我再給你們調換。”
他見這些人都忐忑不安的,想著裘虎在山下那麼久他們都寧肯在山上種穀子種果樹也不願意下山,大概多少都有點社恐,於是便輕鬆道:“咱們鋪子經營了半年,常來的基本都是熟客,不用出門招攬生意,現在也不是產果子的季節,乾貨耐放,能賣多少賣多少,總歸是不會虧的,你們就到點開張,到點關門,彆擔心。”
眾人還是挺忐忑地點點頭。
剩下的女眷、老人和小孩,盧栩也給她們找點事乾,“除了做家務看孩子還有餘力的,願意在家做點手工就做點,做好了拿到雜貨鋪賣就行,誰想學刺繡可以到我們村跟我娘學刺繡,那個比較賺錢,要是還想種田的,我借銀子給你們買幾畝,或者你們跟我回去,先幫我種著,我家也挨著山,我打算在山邊種果樹養雞鴨豬。”
一直反應不大的眾人聽到這兒眼睛一亮。
“種果樹?”
盧栩怔了怔,心裡好笑,看吧!他就知道!盧栩忍笑點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