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小屋子是個小倉庫,他們睡的床其實是四張大桌子拚在一起,桌子上原本放的東西都被盧栩塞到桌下了。
桌子旁三麵都堆著東西,睡覺倒是不用擔心睡著睡著就會滾下去。
不過相比家裡的熱炕,晚上滋味就相當不怎麼樣了。
盧栩往顏君齊那邊挪一挪,“擠擠暖和。”
顏君齊也配合地往他那邊擠。
頓時兩人猶如兩隻毛毛蟲,艱難地橫向貼近。
盧栩揉揉被冷空氣凍透發疼的鼻尖,又往被窩裡縮一縮,“得虧你來了,不然我晚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天一黑就要睡覺,太無聊了。”
從前他可是妥妥夜貓子,如今晚上一點娛樂都沒有,冬天夜晚又長,一天要睡十來個小時,天天睡超飽,睡太飽也是種甜蜜負擔,年紀輕輕的,多浪費光陰啊!
盧栩決定拉顏君齊聊到犯困再睡。
他從被窩鑽出來,往爐子裡扔兩塊木柴,又伸手到桌下摸出他昨天沒喝完的那瓶酒,和顏君齊分著喝。
這酒最多就十來度,入口有一點兒甜味兒,喝下去過一會才有點兒暖洋洋的酒勁兒,被盧栩當睡前飲料喝。
“……我從前都不知道原來事情這麼雜這麼亂,難怪石頭他們總弄錯。”盧栩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想起什麼說什麼,把這兩三天怎麼招人,怎麼重新安排人,怎麼經營店和將來的想法等等全跟顏君齊嘮叨一遍,邊說邊自己在腦海裡複盤,“對了,我想做個表,進出貨,進出賬,都登記上,明天你有空幫我畫畫。”
“表?”顏君齊概念中的表和盧栩完全不一樣,他概念中表可是一種陳情文體,想來和盧栩說的大不相同。
盧栩伸出胳膊在空中比劃,“就是像那本帶畫的蒙書似的,橫豎畫線打上格,上麵列上日期、內容、數量、價格等等,每天一頁,每個月彙總一次。”
顏君齊理解了,“像賬本一樣?”
“對對對!要比那個再簡單點。”盧栩翻身,又往顏君齊那貼貼,伸手在顏君齊被子上畫格,“最好最後一頁就能裝一個月的量,叫人看了能一目了然!”
最重要的是讓他一目了然。
他可不想對著一堆比劃複雜的字裡一個一個念,天要命了!
盧栩繼續道:“等設計好我找個人幫我刻成木板,用幾張印幾張,那樣就全都一樣,整齊好看了。”
顏君齊默默想著,模樣一樣的表格,一天一頁,最後彙總起來也無比方便,他大致有了想法,隻是不知道和盧栩想的一不一樣,“等明天我畫給你看。”
“好!等弄好了我給小軒他們也看看。”
盧栩籌劃著等把事情都弄清理順,做好模板再問盧軒願不願意管。
盧栩問:“我不在這兩天家裡沒什麼事兒吧?”
顏君齊:“沒什麼事,就是二叔說想在村外另起間屋子。”
盧栩:“二叔?”
他一想,如今二叔還住在老宅,和爺爺奶奶四叔四嬸一家擠著,的確房子小了點。
盧栩:“他說想蓋哪兒了嗎?”
顏君齊:“聽說是在你家旁邊。”
盧栩一聽,心下驚喜,“那他可得趕緊占!”
如今村裡回來的人多,許多還是年齡不小的光棍,等大夥都安定下來指定都要忙著蓋房子娶媳婦。
雖說他家和顏君齊家在村邊又挨著山,但山腳下那片空地離溪水近,也還算平坦,將來一定也是搶手的地盤。
盧栩又悄悄和顏君齊八卦唏噓一番二叔過年宅在家裡不出門,要麼就天天一個往山上去,躲著惠香姑姑一家避嫌。
“二叔說替我去趟北邊,我打算等理順了手頭的事就湊一個商隊,去北邊買羊!”盧栩還惦記著他的宏偉計劃,默默先給二叔預定一個領隊當著。
顏君齊對此卻不太樂觀。
但見盧栩說得眉飛色舞,他也沒出言打擊盧栩。
盧栩灌兩口酒,喝著喝著又忽然想起白天去南邊某個村子送雜貨在那看見有人用蛇泡酒,又興致高漲地和顏君齊分享這兩天聽到的大公雞大戰偷蛋蛇的八卦。
“他們說那隻公雞有這麼大,冬天還啄冬眠的蛇來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等我買了山,不隻要養雞養鴨,我還要再養幾隻鵝,聽說大鵝狗都害怕!”盧栩又天馬行空地說著,還聊起怎麼聽果農的建議,轉頭忽悠縣令。
“等過個幾年,咱們在家門口就能吃上現摘的新鮮果子了,到時候我就拿著筐子,領著盧舟、臘月他們去樹上摘,春天吃葚子,夏天吃桃,秋天吃蘋果,從春天吃到秋天,想吃多少吃多少!”盧栩滿眼向往,“縣令大人說要派人去勘察,也不知道去了沒有。”
顏君齊:“去了,昨日就去了,裡正還想問問你怎麼官差到村裡去了呢。”
盧栩嘿嘿笑,“縣令大人就是靠譜!”
隨即他又為銀子發起愁來,“也不知道買山多少錢一畝……”
盧家村山連著山,那可是好大好大一片。
如今地價便宜,一畝良田均價在三到四兩,不知道一畝山地多少錢。
盧栩目光灼灼地問顏君齊:“你說我先占山後付錢,大人能答應嗎?”
顏君齊想了想:“也許可以。”
盧栩驚訝:“真的?!怎麼說?”
顏君齊:“如今你一年能賺多少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