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腹誹:誰問你了?
中年人卻很和善地問起他:“開了幾個鋪子?什麼鋪子?”
盧栩回答:“哦,主要是幾間食鋪,還有雜貨鋪,家裡還有間成衣鋪。”
“食鋪?”中年人想起崇寧和朔州靠近隆興郡的幾個縣城中最近流行起來的炒菜,還有在軍中漸漸普及的觀陽鐵鍋,“你們觀陽倒是個人傑地靈,盛產美食的地方。”
盧栩謙虛:“將軍過獎,都是些糊口的小買賣。”
中年人輕笑,“你這些貨可不是小買賣人能有的手筆。”
盧栩笑笑:“將軍過獎了。”
中年人:“不用緊張,我姓賀,不是什麼將軍。”
盧栩從善如流:“哦,賀大哥。”
年輕人重重咳嗽起來。
聽到這姓氏,盧慶不自覺皺皺眉,還暗暗打量起中年人麵相。
盧栩對軍中了解不多,縱使有顆玲瓏心,隻從一個姓氏也猜不到什麼,既然他不是將軍,盧栩瞧著他也有幾分儒生氣,便自來熟地問道:“賀大哥不是將軍,那是官府的人嗎?”
賀承業笑起來:“我也不是官府的人,算是臨時的督軍吧。”
“督軍?”
“監督他們剿匪,協助軍戶北遷。”
盧栩怔了怔,沒想到對方竟然真跟他一個普通老百姓說這些。
腦子裡轉了幾圈,也沒想明白他們既然是剿匪的,怎麼跟土匪山賊混到一起搶起他了?
心中疑惑,麵上不顯,而是馬上恭敬地豎大拇指,“賀大哥功德無量!”
賀承業不欲多說,轉開了話題,“你提起官府倒是不怕。”
盧栩:“我不偷不搶怕官府做什麼?我在官府有備案,隊伍中還有我們觀陽縣尉的侄子呢。”
盧栩把“我是官商”“我官府有人”“我深受官府信任”表現得明明白白。
不求彆人以為他有什麼背景,隻是說明他清白坦蕩,不是什麼走私的黑商,既然大家都是正經人,就彆搶他了!
賀承業自然看得出他的小心思,也沒理會,繼續問:“我聽阿連說,你打算穿過朔州,到永固縣和蠻人做生意,還有靠路生錢的辦法?”
“正是。”盧栩心中默默嘀咕一句“這人不是真的缺錢才來打他的主意吧?”
隨即解釋道:“我不是和蠻人做生意,而是和永固縣的軍戶們做生意。”
賀承業:“哦?”
盧栩想起剛剛那位不開竅的假土匪頭目,忍不住一陣心累,心想這位賀大哥彆也是個不懂經營的,那他就無語問蒼天了。
想到可能要從頭解釋許多,盧栩沒忍住嘴貧,歎道:“看來賀大哥和那邊那位兄弟一樣不懂經商之道啊。”
一旁的年輕人猛咳。
盧栩:“兄弟可是嗓子不舒服,我那兒有治咳嗽的藥,也有薄荷做的潤喉糖,你要麼?”
年輕人咬牙:“不要!”
賀承業笑道,“薄荷做的糖?我家中夏日會做些薄荷飲子消暑,還沒聽說薄荷能做糖,阿連,你去拿一些。”
年輕人猶豫。
盧栩見狀,主動道:“天這麼熱,正好我也想吃了,二叔,你去給阿連兄弟拿吧,就在裝雜貨那輛車,青色的大罐子裡。”
二叔一起走,這人就不用擔心他對姓賀的大哥不利了吧?
怎麼看對方也是練過的。
賀承業有一絲意外,心道這小子還真是有顆玲瓏心,一下就看出了阿連擔憂的關鍵。
若是他和阿連去拿,留下那名帶刀的解甲兵,阿連不會放心。
若他們自己去拿,阿連也許會怕他在食物中做手腳,到時候吃與不吃都會讓談判陷入尷尬。
隻有阿連親眼看著他們從貨物中取出來糖果,他才能靠這小小的糖果展現善意,拉近關係。
賀承業笑道:“阿連,你隨他去吧,多拿一些。”
陳連點頭,走前還警告地瞪了一眼盧栩。
盧栩回贈一個善意滿滿的開朗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表現得十分溫順無害。
賀承業道:“我瞧你似乎會些拳腳?”
盧栩:“會啊!”
隨即他還很自豪地把和宋六在河邊打架的光榮事跡拿出來顯擺一番。
說得熱鬨,卻話裡話外都透著股子我就是和小流氓鬥毆能贏的野路子,您放心,給我三百個膽子也不敢和您動手的。
賀承業算是對盧栩脾氣有了些了解。
賀承業問:“你剛剛說,不是要和蠻人做買賣,是何意?”
盧栩:“賀大哥不是本地人吧?”
賀承業不知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難不成猜出了他身份?可盧栩表現的又不像那麼回事。
他沒再多想,誠實道:“不是。”
盧栩:“那賀大哥到了陌生地方肚子餓了,是去找飯館酒樓吃飯,還是去找農戶買麵買菜,自己做呢?”
賀承業一怔,“你的意思是讓北境的軍戶做中間的酒樓?”
盧栩鬆口氣:“沒錯!”
還好這位不算太笨,不用他一點點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