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栩伸手按到他腦袋上,顏君齊被冰的一哆嗦,“小舟怎麼樣?”
“有點兒發燒,一會兒我再去看看。”
“嗯。”
“薑湯喝了嗎?”
“嗯,你呢?”
“還沒。”盧栩又撈起角落的水壺,將裡麵剩的薑湯咕咚咕咚喝下去,完事。
他將空壺放回角落,把顏君齊拉進懷裡,拉拉被子,左按按右按按,確定四處不鑽風了,安心道:“睡吧!”
顏君齊靠在他胸口,被盧栩新長出來的胡茬紮得有些睡不著。
外麵淒風苦雨,頭頂屋簷垂雨,窗外雨絲如織,但身下熱烘烘暖洋洋的。
盧栩的氣息在黑暗裡又模糊又清晰。很近很近,又總隔著一點兒距離。
隻不過今晚似乎因為外麵太冷了,讓他覺得盧栩這個熱源比平時更近。
顏君齊輕笑,抬手摸了摸盧栩下頜,是有點紮手了。
盧栩茫然睜開眼睛,顏君齊抬頭親了親他下巴。
盧栩猛地一個激靈,磕巴道:“我、我、我去洗洗臉吧!”
又是風又是雨的走了一整天,他臉上有沒有泥巴?!
顏君齊輕笑,按著他肩膀往上挪挪,親了親他嘴角。
盧栩腦袋轟的一下原地爆炸。
他收緊了手臂,垂頭迎上顏君齊淺淺的親吻。
車廂裡燥熱起來。
呼吸紊亂成一團。
隔著衣服盧栩也感到了顏君齊的身體變化。
他以極大的毅力鬆開顏君齊,“這破車可一點兒都不隔音!”
“嗯。”顏君齊呼吸漸漸平靜,靠著車廂牆壁閉目睡覺。
可盧栩又有點兒不死心,他輕咳一聲,往顏君齊那湊湊,“你,你不討厭吧?”
“嗯。”
他說的沒頭沒尾,顏君齊也知道他問什麼。
不討厭。
早就好奇了。
從前第一次看見盧栩從縣城賣完田螺回家,親盧銳腦袋時他就好奇,為什麼盧栩要親盧銳。
那種發自內心的疼愛,要用這種方式表達嗎?
每次盧栩親完盧銳,揉搓盧銳的小臉和腦袋,心情都很好,以盧栩自己的話說——滿血複活。
他很好奇,可卻不知道怎麼像盧栩那樣自然的和文貞親昵。
他也很疼愛文貞,可和盧栩卻不一樣。
他也想知道,被那樣的疼愛著是什麼滋味。
“甜的。”
好一會兒,顏君齊也沒頭沒腦地說著。
盧栩茫然。
甜的?
因為他剛喝了薑湯嗎?
盧栩又給顏君齊掖掖被角,賣乖道:“你也是甜的。”
顏君齊失笑。
盧舟一大早爬起來,覺得不那麼難受了,先去廚房煮了一鍋薑湯,自己喝一碗,又端著一大碗拉開車門。
“哥哥,我煮了……”
他聲音戛然而止,莫名覺得似乎自己不該過來。
說是要半夜再看看生病的弟弟,可盧栩靠著車廂,圈著顏君齊,側臉壓著人家頭頂睡得香甜。
倒是顏君齊聽見盧舟說話先醒了。
他挪開頭,盧栩才醒過來。
盧栩揉揉眼睛,再揉揉酸疼的脖子,很像個好哥哥地問道:“難受嗎?發燒嗎?”
盧舟:“不了。”
盧栩從被子裡爬出來,伸手摸了摸盧舟額頭,又摸摸自己,再摸摸顏君齊,確定道:“好像還有一點。”
他扭頭和顏君齊商量,“咱們在這兒再休息一天,還是到靈虎灘再找大夫瞧瞧?”
顏君齊看盧舟。
盧栩利索地到車門處套上鞋,“我先去找裡正問問村子裡有沒有大夫。你們餓不餓,我去借個廚房煮點粥。”
“好,煮點兒吧。”顏君齊看盧舟臉色還是不太好,他也穿好外衣,叫盧舟上車休息,“怎麼這麼早就起了,那屋裡火炕滅了吧,再上來睡一會兒。”
盧栩探回頭來:“喝甜粥還是鹹粥?”
顏君齊問盧舟:“舟舟想喝什麼?”
盧舟:“……甜……”
盧栩:“還是鹹的吧,發燒出汗要補鹽分。”
盧舟:“……”
他隱隱覺得哪裡不大對。
尤其是中午看完大夫,吃了藥睡醒後看見君齊哥給他哥刮胡子,感覺哪裡特彆不對。
盧栩怕怕的,慫慫的,枕在顏君齊腿上,緊張地抓著車門板。
顏君齊:“要不你就留著算了。”
盧栩嫌棄:“不!”
他審美都定式了,不喜歡長胡子!不帥,顯老!
顏君齊舉起刀,盧栩又開始緊張,“這刀超鋒利,你慢點。”
顏君齊被他搞得也很緊張,不由又湊近了些,連每根胡茬都看得清清楚楚了,“你彆動!”
盧舟坐在車裡,呆呆地望著他最尊敬的兩個哥哥那異乎尋常的貼近距離,大腦斷弦地想:
要是讓張昶將軍知道,他送大哥的貢品匕首被拿來刮胡子,不知道是不是再也不會讓大哥進驍騎軍大營了。
不,大概連青龍城都進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