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君齊回去,梅孟希便問他,“你們觀陽是風水有問題,還是有什麼特產吃了能讓人壯膽?”
顏君齊懶得搭理他的譏諷,找宗鴻飛詢問一中午發生了什麼,也打聽清楚昨日的傳聞不過是幾個皇城的小內侍瞎猜。
得知弘安帝帶著盧舟跑內閣、六部看襪子,顏君齊心情也十分的微妙——
宮中又不是盧舟一人能識彆布料,非逮著盧舟乾什麼?
這下倒是沒人再敢隨便招惹盧舟了,但是他們盧舟連個童生都沒考呢,就先把一群官員得罪了。
這不翰林院便有人冷一句熱一句的譏諷個沒完,調侃問顏君齊能不能辨識布料,幫大夥兒看看。
也有人問顏君齊穿的是什麼料子,他們照著顏君齊穿。
顏君齊哼一聲:“梅翰林說我們觀陽風水壯人膽色,我倒是覺得京城的風水更厲害些,孩子敢在太子府打陛下親點的伴讀,大人敢在皇城內非議、揣測聖意,諸位是對陛下讓伴讀看布料有什麼不滿嗎?大可上書勸誡呀。”
眾人:“……”
宗鴻飛心想,京城風水有沒有問題不知道,你們觀陽風水肯定有問題!論得罪人,顏傳臚你可比你的伴讀弟弟更甚好嗎?!
顏君齊在座位坐下,賀頌之低聲安慰道:“我今晚去太師府問問昨日的情況。”
顏君齊:“多謝。”
他回家也得詳細問問盧舟昨日的情況。
宮門深深,皇城內的事城外一無所知。
今天盧栩高高興興出城去馮長工家裝麥子。
那十五畝田分給顏君齊的時候,除了五畝坡地大半閒著,水田和良田都是已經耕種好的,前一陣子夏收,馮長工和兩個年輕的長工已經將麥子收好晾曬了。
夏收各家都要往城中送糧食,馮長工進城不好借車,盧栩便帶著這個月的工錢,自己架騾車出來了。
京城的六月比觀陽還熱,有陰涼還好些,若是無風無陰,曬半天簡直要把人曬暈。
盧栩戴著草帽,搖著大蒲扇,一路找著樹蔭走。
馮長工已經將田裡的麥子都曬好裝好,還用村中的石磨給盧栩磨了一袋子新麵粉。
相處一陣子,他已經知道盧栩脾氣好,人大方,好吃,也沒問盧栩,就自己做主去彆的莊子給盧栩換了些甜瓜、綠豆、蓮藕、苦瓜、絲瓜,從家裡摘了些黃瓜豆角,還給盧栩捉了一簍子的魚和黃鱔。
盧栩到時,馮長工正在收薄荷,睿王莊子的河邊種了不少薄荷,他認識那兒的管事,每年都過去剪一些。
拿回家曬乾泡水,夏天喝著清涼解暑。
也不知道盧栩稀不稀罕。
盧栩當然稀罕。
他也挺愛用薄荷泡水消暑的。
盧栩給馮長工結算這個月的工錢,還給他們帶了一籃子他做的蛋糕餅乾。
“這綠豆也是從睿王莊子換來的,睿王那兒種子好,豆子好,再過一個多月咱們田裡的豆子也該熟了。”
“天熱,魚還活著,您拿回家裡現吃現殺吧,省得肉不新鮮。”
“這藕我隻見過沒吃過,不知道怎麼做。”
盧栩:“我會做!”
起初他還覺得十五畝地雇三個人有點兒貴,相處久了覺得中介果然沒騙他,雇這位馮長工真劃算!
他什麼都不用操心不用管,馮長工就都幫他考慮到了。
他照例在馮長工家吃了頓午飯,逗馮長工孫子玩了一晌午猜左右手哪有糖,又領著小豆丁去河裡學遊泳,等太陽不那麼曬了才裝貨回家。
他一路啃著甜瓜回家,心情舒爽的處理了顛簸一路死掉的魚,一半紅燒,一半做湯,把活著的放進水缸,留著慢慢吃。還煮了綠豆粥,涼拌了蓮藕,打井水冰上甜瓜,等時候差不多了一蹦一跳去接君齊和盧舟下衙回家。
結果晚上聽到這兩日的事端,一天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兜頭來了這麼一盆冷水,大夏天的也叫人一點兒都不清爽。
盧栩還沒聽完始末,就氣憤的教盧舟:“誰敢打你,你就狠狠揍回去!他們是不是腦子有病啊,皇上給親孫子找伴讀,輪得到他們指手畫腳嗎?皇上就是給阿濯找隻豬當伴讀,也輪不著他們管!”
顏君齊:“……”
他給盧栩夾了一筷子蓮藕,讓盧栩趕緊吃,閉嘴。
盧舟倒是一點兒不介意他哥把他比成豬,很冷靜道:“我知道,他們就是嫉妒。”
盧栩:“你隻管揍!大不了這伴讀不做了,他們稀罕什麼伴讀,咱們家一點兒都不稀罕!”
盧舟:“我還是想做的。”
盧栩:???
盧舟滿心向往,弱聲細氣:“太子府的先生都好博學、好厲害!哥哥你知道嗎,陛下給阿濯又選了一個小伴讀,就是承平伯家小世子,才十一歲,詩寫得好好!超有靈氣!”
盧栩:“……”
盧舟:“而且,如果身邊隻有那樣的朋友,阿濯好可憐啊。”
盧栩:“……”
他端起一大碗綠豆湯,一口氣咕咚咕咚喝完,總算壓下去點兒火氣。
“既然你願意,那就讀吧。”
“嗯。”盧舟給盧栩舀湯,“謝謝哥哥。”
盧栩鬱悶的盯著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的弟弟,囑咐道:“你以後離那群傻缺小孩兒遠點兒,他們腦子不好,省得傳染了你。”
也不想想,皇子皇孫要和誰玩兒,是該聽他們的嗎?
跋扈成這樣,早晚翻車。
他要是弘安帝,才不是把什麼承平伯叫過去扒衣服,他要把那天所有小孩的老子全叫去扒衣服,管他什麼國公不國公呢,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