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盒針,色彩斑斕的線和布,一下子吸引到原本不敢過來的年輕少女。
上次沒敢來換東西的婦女大著膽子問:“沒有盤子了嗎?”
盧栩:“這次沒帶,你要幾個,下次我給你帶。”
“我要五個。”
“我要四個。”
“我也要五個……”
盧栩一指翻譯:“報給他,讓他統計。”
翻譯:???
貿易完,他叫人將東西裝上車,看天色還早,又拉著翻譯追問“你通知其他部落了嗎?”“你們有人想報名當官差了嗎?”“你們怎麼沒人進城呢?馬上就是集市,你們進城趕集麼?是不是不敢呀,要不大夥商量個地方,就你們這兒吧怎麼樣?”
翻譯:“……”
他是誰,他在哪兒,他就是個不小心多學了幾句大岐話的可憐人啊,為什麼要將這麼複雜的事甩給他?!
翻譯連滾帶爬去找族長。
族長享受到他的同款懵逼,他是誰,他在哪兒,他們德巴克部就是個走哪兒都被欺負的小部落,放他們這兒他怎麼保證大岐官員的安全?
萬一盧栩死在他們營地附近,虎賁軍不滅了他們全族嗎?
德巴克人:“不不不,將軍,我們這裡太偏僻!”
盧栩:“我瞧你們這兒挺好呀,離縣城也不遠。”
德巴克人:“我們是個小部落,人太少,您想貿易,最好是找人多的大部落。”
盧栩:“我不認識呀。”
德巴克族長:“……”你之前也不認識我呀!
盧栩:“我會的蠻語也太少。”
德巴克族長和盧栩齊齊轉頭看翻譯。
翻譯:???
盧栩盯著他:“你看,這冰天雪地的我還迷路。”
翻譯:“我也迷路!”
盧栩當沒聽見:“要不這樣吧,辛苦你們去問問有沒有想貿易的部落,隻問和你們關係好的就行,三天後我還來,要是他們願意,就派個人到你們部落來,大家一起商量個地方,再商議一下大家想要什麼,能提供什麼,怎麼樣?”
翻譯鬆口氣,這樣好,這樣就不用他帶著盧栩到處跑了。
他才勾了勾嘴角,見族長瞪他,連忙壓下去。
盧栩又一次滿載而歸,留下快樂的德巴克牧民,還有揪頭發弄不懂到底是福還是禍的族長。
德巴克幾個頭目湊在帳篷裡一起發愁。
幫助盧栩,就是投靠大岐。
不幫盧栩,就是公然違抗大岐的官員。
好難啊!
為什麼盧栩就偏偏選了他們呢?
保守派忍不住抱怨:“我就知道大岐人將咱們遷來這裡沒什麼好事。”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他們分明就是想讓咱們在大岐和那些大部落間做選擇。”
可他們德巴克人哪有什麼選擇的權利?
“聽說魏定山在北邊又和白峰部打起來了?這次白峰部能贏嗎?”
“……難啊。”
“以後我們就要受製於大岐人了嗎?”
“……”
他們沉默許久,聽見外麵孩子和女人們的笑聲、交談聲,愁緒忍不住又散了些。
“我看白峰部贏不了虎賁軍。”
“各部已經不想再打了。”
“不如,我們就選對我們有利的!”
對他們有利的?
眾人下意識望向帳外,又齊齊看向他們的族長。
年邁的族長摸著脖子上的獸牙項鏈,想了許久,“聽那個大岐當官的。”
有人急道:“為什麼?!”“那咱們可就與各部為敵了!”
另外的人馬上道:“隻是交易而已,咱們又沒去大岐人的城裡住。”“不錯,從前哪個部落沒與大岐的黑商人交易過。”
族長製止他們繼續爭吵,歎氣道:“從大岐將咱們遷到這兒,咱們就已經和他們脫不開關係了。”
爭吵的人俱是一怔,表情複雜起來。
是呀,大岐將他們從偏遠的北部遷到水草茂盛的此處,他們就已經得罪了那些被驅趕被北遷的部族。
有人臉上閃過一片陰雲,也有年輕人慨然道:“既然分給我們了,就是我們的!”
反對的人道:“那我們真要投靠大岐?”
年輕人怒道:“難道你還想把這裡拱手讓出來,叫大家重新回去嗎?今年冷的這般早,若是還在北部,我們能養活這麼多牛羊嗎,現在能有這麼多食物過冬嗎?”
眼見他們又要吵起來,德巴克族長出聲,“不,我們要留在這裡!真靈平等庇佑每一個草原生靈,我們德巴克人逐水而居,走到哪裡,哪裡便是家園,既然到了這裡,這裡就是我們的土地。”
有大岐在,有虎賁軍在,才沒有哪個大部落敢南下驅趕他們,搶奪地盤。
既然如此,那乾脆就順勢而為。
隻他們德巴克人一族,一定會被針對,若是附近的所有部落都參與交易,那便不是他們一族之錯了。
他們隻是貿易而已。
萬一將來有一天各部聯合起來將大岐人趕回臥虎關內,他們也不敢懲罰十幾個部落。
德巴克族長一錘定音:“去找黑川人!”
“什麼?!”
“找那群瘋子?!”
“他們會引來虎賁軍的!”
德巴克族長:“那便不關咱們的事了。”
想要搞貿易的是大岐的官員,又不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