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距離渠成僅差最後一步,怎可功虧一簣?”
“夕有管仲為相,今有鄭國為水工,若是得秦王應允,臣水利完結之時,便是臣引頸就屠之日!”
鄭國說得涕泗橫流,十分動情。
本來在畫畫的蘇檀也忍不住抬頭看向他,然後,忽然想起為什麼覺得鄭國渠耳熟了。
這好像是個名勝古跡,媽媽說過暑假要帶他去打卡的!
他忽然覺得有些鼻酸。
而此刻,室內一片靜默,都在等著嬴政的決策。
“扶蘇,你覺得如何?”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蘇檀用力眨了下眼睛,既然兩千多年後還有鄭國渠的存在,那就說明曆史上,嬴政並未開罪鄭國,而是支持他完成了這一壯舉。
真不愧是他的政爹啊!
蘇檀想著這條曆經兩千年不朽的鄭國渠,心中莫名激蕩了起來,為嬴政的氣魄,為老祖宗們的智慧,也為自己還有機會彌補心中那小小的遺憾。
於是,他仰起頭望著嬴政,眸光燦燦,擲地有聲。
“扶蘇以為,鄭國瑕不掩瑜,功在千秋!
李斯不禁抬眸,看向雙眸亮晶晶的公子,又看向一旁的嬴政,心中情緒翻湧。
而原本跪伏於地的鄭國,也猛然間抬頭,望著蘇檀的目光充滿感激和動容,大有士為知己死的架勢。
嬴政也在看著蘇檀,他的目光已經柔和下來,嘴角也略微彎起一點弧度。
顯然,蘇檀的回答是令他滿意的。
“扶蘇既然說你無罪,那便接著修建吧。”
嬴政單掌按在劍柄上,看向鄭國時,眸光再次變得深沉起來:“隻是有一條,從今以後,鄭國乃我大秦鹹陽人,不可聽韓王一言。”
鄭國在這九年間,午夜夢回都是被車裂的樣子,如今長劍落地,他不禁再次跪伏下來,對著嬴政、亦是對著蘇檀,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感激之情,無以言表!
蘇檀看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樣好疼的呀!不過……他又微微彎起雙眸,呲著小米牙嗬嗬笑起來。
從此以後,又多一個大秦拉磨人啦!
他們處理後續事情,他就接著畫自己的小板凳,真的腳腳已經麻的更厲害了,他偷偷動了一下,那酸爽的滋味讓他繃不住表情。
嬴政眼光餘光瞥到他齜牙咧嘴,有些迷茫地問:“怎的?扶蘇有什麼話說。”
蘇檀沉吟:“鄭國若是有要好的工家,儘管介紹過來,我有用。”
鄭國:?
李斯:?
嬴政遲疑一下,不由得哈哈大笑,孩子的世界真的很簡單,功過揭開,便不再追究了。
“善。”他擊掌。
鄭國遲疑一瞬:“倒是認識幾個,不知公子要哪方麵的?”
蘇檀已經感受不到腳丫子的存在了,他鼓著臉頰,惡狠狠道:“哪方麵都要!所有的工家!”
諸子百家中,工家並不受重視,水工還好些,木工等,真的就是按匠人走,畢竟上頭還有墨家等。
李斯攜鄭國告退前,回眸望了一眼雙眸晶亮的公子扶蘇,滿臉若有所思,眸中也染上幾分遲疑。
等人都走了,蘇檀這才憋著淚,眼尾紅紅的撒嬌:“腳腳麻了,父王揉揉。”
嬴政:“嬌氣!”
大掌卻將他撈起來,輕柔的揉捏拍打,緩解酸麻。
蘇檀看著嬴政走神的樣子心裡明白,現在剛親政,這手下能人並不多,有一個人才便格外珍惜,但這人乃奸細,自然心生憂慮。
很快,他的腳就舒服很多。
“謝謝父王,你真好~還給扶蘇揉腳腳。”
想著嬴政可能不太開心,蘇檀便揣著自己的小紙片打算跑路,卻被男人叫住,說瞧見他描畫了。
“給~”蘇檀昂著白生生的小臉,軟糯糯的笑:“你看加了靠背把手,坐著不比席地而坐舒服?”
“你腳麻就想出來這個?”嬴政原本煩悶的心情瞬間好上許多,看著小兒純稚的眼神,不由得翹起唇角,拍了拍他,笑著道:“寡人幫你做出來。”
蘇檀聞言雙眸一亮,快活的蹦躂兩下,這才告退離去。回自己小院後,他回憶一天經曆,仔細複盤,這才安心睡下。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就被王賁從被窩裡挖出來,他樂嗬嗬道:“今天你該學個有趣的小東西了!”
蘇檀:?
他晃了晃昏沉的腦袋,起身洗漱穿衣,這才跟著王賁一道往大將軍府,等到了,拿到王翦遞過來的竹簡,他才知道是什麼。
“九九歌?”蘇檀呆。
原來兩千年後的小朋友,也要和兩千年前的小朋友一樣背九九乘法表。
“一一得一……五九卌五、四九卅六……”
蘇檀坐在王賁身側,認真背著,卻不知身旁的蒙恬神色呆滯,他跟著學九九歌,看著公子扶蘇略讀兩遍便能倒背如流,不由得懷疑人生。
他當初,好像背了兩日才背會。
等下課後,清俊的小少年雙眸亮晶晶的望過來,眸中儘是讚歎。
“扶蘇你太厲害了。”
蘇檀驕矜一笑,湊到蒙恬跟前小小聲道:“以前偷偷背過!”
蒙恬:?
看著他愣怔的樣子,王賁毫不客氣的開懷大笑,卻還是認真解釋道:“公子極為聰慧,賁視為大才!”
蒙恬有些遲疑,心想不知為什麼,看見王賁拍馬屁有種怪怪的感覺。前日見麵,還要擼著袖子跟他乾架,卻對幼崽推崇不已。
就聽——
“咱不跟蒙恬玩,他看著一臉書生氣可精明,實則是個老實的憨子,跟著他會吃虧。”王賁湊到他跟前,小小聲道。
蘇檀想想兩人未來被逼自儘,不由得磨著後槽牙:“賁兄所言極是!”
蒙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