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快嘗嘗,看喜不喜歡。”蘇檀笑眯眯道。
嬴政見他手中又有新鮮東西,有些好奇,嘗了一口後,眼睛瞬間就亮了:“這麼好吃?”
蘇檀點頭。
“此物叫紅薯,產量和玉米差不多,但是種子類型不一樣,玉米屬於顆粒,紅薯就是這根莖了,這應該是蜜薯,水嫩香甜,味道特彆的好。”
這樣說著,他又吃了一口。
真的甜死了。
嬴政喜歡吃這個,聞言挑眉。
兩人吃過紅薯,蘇檀樂嗬嗬道:“今天晚上要吃藕。”
嬴政點頭,他對這個不大在意。
*
隨著時間的推移,當趙國戰敗時,六國終於反應過來秦國的浪子野心,再也不是什麼和趙國之間的私仇。
而此時,韓、趙、魏三國的覆滅,讓六國再無還手之力。
再一年的到來,秦國糧食、兵器,都屬於當世最富裕、最領先的存在。
就這樣,秦國攻打六國,也花了五年的時間。
*
秦王政十五年。
麵前是一片金黃的麥田,太陽火辣辣的照著,而一個身形清瘦的小少年,正立在地頭,他穿著玄色的長袍,小臉蛋粉粉白白的,正認真的看著麵前的小麥。
“今年收成不錯。”他笑著道。
身後是年邁的廉頗,作為公子扶蘇的武師傅,他地位很是崇高。
蘇檀伸手折下一個麥穗,放在手裡搓了搓,看著那飽滿的顆粒,不由得含笑點頭。
這幾年,小視頻除了給了棉花、玉米、紅薯、土豆外,就連小麥的種子也給了,現在就是來驗收的。
身後的廉頗已經見怪不怪了。
區區一改良麥種罷了,實在不算什麼。
好吧就算司空見慣,依舊覺得震撼極了。
這世間怎麼有如此良種,這麥穗很壯碩,和他常見那種細小的格外不同。
“哎。”他歎氣。
蘇檀回眸瞥了他一眼,輕笑著道:“都五年過去了,還沒習慣嗎?”
廉頗想,這個真的很難習慣了,他真的一點都習慣不了。
“嗯。”
兩人說著話,一旁的農家在旁邊記錄詳情,他臉頰曬著黢黑,一笑就露出白牙:“這種子不錯。”
現在六國已滅,朝中開始商討稱
皇還是稱帝的事了。
而至此,蘇檀反而不再往宮裡湊,整日裡都在研發中心,一臉我跟政務毫不相乾的樣子。
在打仗的時候,他恨不得直接住在宮裡,時時刻刻的關注著政務。
但是現在打完仗了,他直接離開了政治中心。
蘇檀想,政爹有了碧月殘金神譜,要活的年歲還有很久很久,他現在做的好沒有用,還不誒苟住小命,俗話說的好,這遠香近臭,自然不假。
兩人整日在一處,是時候分開一下,讓政爹知道他是個香孩兒。
廉頗低聲道:“你甘心?”
這秦國勝利這麼快,所到之處,如摧枯拉朽,麵前這個小孩出力特彆多,他原本想著,不過以小孩,能有什麼用,後來接觸多了,才知道,對方何止是有用,簡直是關鍵性人物。
“現在國策已定,有沒有我都不要緊了。”
蘇檀麵帶微笑。
然而——
路的儘頭,漸漸地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廉頗專利案件看見了,他卻什麼都沒有說,隻等著他自己去發現。
蘇檀滿心滿眼都是麵前的小麥,一時乜有關注到那麼多。
“扶蘇。”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金黃的麥浪中響起。
蘇檀回眸,見是政爹,就笑了:“父王~”
他甜甜地喚。
看著他明媚的笑臉,嬴政麵上有片刻失神,他先是看著麵前的小麥,半晌才緩緩道:“你我父子二人,緣何會走到這一步,你應當相信父王。”
蘇檀知道,他這兩日不往跟前湊,政爹肯定會發現。
聞言也不慌,隻笑眯眯道:“我相信父王,也相信自己,忙了那些年,就想好好休息休息,好好讀書,在田間地頭多轉悠,爭取讓自己在年少時,多看看這大好江山。”
嬴政不信,他現在長大了,已經不能直接提著他後脖領給他提著走,但是十歲的小孩,一背就走了。
“好了,寡人不聽你說那麼多,就是告訴你,今日你又多了個弟弟,寡人剛起了名字,叫胡亥。”
蘇檀:?
誰?
他好像耳朵有點瞎了。
都能在遙遠的現在,聽見了胡亥的名字。
看著嬴政那認真的眉眼,他擼著袖子,滿臉殺氣:“讓我瞅瞅胡亥這狗東西!”
他一開口,就暴露了先前的想法。
“嗯?”他不由得挑眉。
蘇檀眉眼間儘是冷厲:“胡亥,乃秦二世。”
嬴政一聽,猛然直起身子,險些將身上的扶蘇給扔了。
這些年過去,二人之間也沒有了秘密,許多話,慢慢地都說出來了。
知道秦二世而亡,知道扶蘇是因為趙高和李斯矯詔而亡,知道父子倆之間,會因為執政思想而鬨矛盾。
他們兩個已經約定好了,各退一步。
仁和法,做一個很好的調整,現在有
荀子在,他的很多思想⑩⑩[]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兩人慢慢地倒是都聽進去了。
“父王,你放我下來,我現在長大了。”蘇檀有些臉紅。
自打六歲後,嬴政漸漸很忙,父子二人之間,會經常探討政務,但很少會這麼親密了。
他有點害羞。
嬴政把他往上麵顛了顛,漫不經心道:“沒事,寡人還能背,你永遠是寡人的小孩。”
他知道公子扶蘇此舉是為了避嫌,徹底將政權給讓出來。
畢竟這些年,他拿出來那麼多好東西,大家都知道了,讓他的話語權特彆大,但尋常人的想法中,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一山不容二虎,所以他主動讓位。
但是對嬴政來說,不需要。
他更喜歡扶蘇常伴身側。
“寡人的心眼沒那麼小。”嬴政道。
蘇檀想,他的心眼確實挺大的,在他的想象中,秦王政,那是眼裡不容沙子的人,但現實是,齊國那一群儒生可以在他頭上蹦迪,還能指著他鼻子叭叭。
“現在萬事初定,寡人想讓你在身邊。”嬴政溫聲道。
蘇檀趴在他肩頭,低聲道:“父王需要,扶蘇總是在的。”
他想,為了他政爹,哐哐撞南牆又如何。
他在現代已經死了,在秦國活了這麼久,已經夠本了。
“你看著麥田,隨著風微微搖晃,等過幾日曬乾了,就能收割了,現在的鐮刀特彆好使,刺啦刺啦割麥子很快,馬上就能有麥子收了。”
“秦國的日子好過,但鄰國的日子都不好過。”
蘇檀低聲道:“我的想法是,遣人下去,若有人願意帶頭入編秦國戶籍,就先賞玉米種子一斤,能種上三分地,就夠一個人一年的糧食了。”
這幾年,除了打仗,還有人宣揚秦國的好處。
做的玉米麵餅子,偶爾也會分給彆人,讓旁人嘗嘗好處,才能讓人心裡惦念著。
“再者休養生息,我們不缺糧食,朝堂緊巴一點算了,徭役和賦稅一定要輕點,哎。”蘇檀想著,呂雉怎麼才八歲呢,要是十來歲,也可以上朝堂了。
現在還隻是個掉了門牙就不高興見人的小姑娘。
嬴政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說話,一點都不煩,背著他,從無數麥子的地頭走過。
馬車跟在二人後麵,卻無人上車。
他想,看過這麥田,都是公子扶蘇的功勞,他要記牢些,不能父子二人往後漸行漸遠了。
蘇檀慢慢地,伸出雙臂,攬住嬴政的脖頸,軟聲道:“父王,扶蘇已經懂你的心意了。”
是他逃避了。
嬴政背著他走,低聲道:“你是寡人的長子,在寡人身邊長大,你要自信些,不要被玄女所言而惑,未來的事,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次發生。”
蘇檀喉嚨一緊,他聞言輕輕地嗯了一聲。
今天很熱,太陽火辣辣地照著大地。
他現在仔細想過曆史上記載的事情,比如說公
子扶蘇被派去修長城,代表著他的失勢,失去了太子之位。
而幼子胡亥,被嬴政帶著東巡,是考察,是恩典。
然而最後在出事的時候,嬴政確實下詔書,讓公子扶蘇上位,說明在這個途中,胡亥並沒有通過考核。
隻可惜,古代車馬太慢,一封書信,就足夠要了他的命。
最重要的是,蒙恬這憨貨,還出了句千古名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是兩腿一蹬死得痛快,他也要跟著死一死。
至於這輩子的事,那真的是說不準了,現在想,至少給彼此一個機會。
“父王,餓了。”扶蘇捂著咕咕叫的肚子,靦腆道。
嬴政一聽,直接帶著他上馬,快馬往鹹陽城去。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蘇檀便暢快地大聲笑出聲:“要吃肉肉~”
“好!”男人大聲應和。
等兩人到城門口,就見不少人都在排隊進城,蘇檀想了想,也帶著嬴政一起,在人群中排隊,好體驗下民生。
“感覺怎麼樣?”蘇檀問?
嬴政歪頭:“很新奇的體驗。”
平日他出行,黔首都是跪著的,很少有這樣融入其中的機會。
就算行走在黔首中,也沒有這樣會和前後聊聊天的機會。
“今年收成怎麼樣?”
“鐮刀買了嗎?”
“還有那些做的麵餅子,你們嘗了嗎?”
蘇檀和前麵的老頭聊天,嬴政就認真聽著,他發現扶蘇對黔首真的很尊重,沒有那種貴族特有的傲慢。
“收成看著不錯,那鐮刀割麥那麼快,肯定買了,襯著天不亮涼快去,半天都能割很多。”
“麵餅子也吃了,軟乎乎的,用布包著,累了吃一口,香死了,還耐餓。”
前麵的老人這樣說著,麵上就帶著快樂的笑容,人有盼頭,精神就好,他還補充了幾句:“我家倆兒子都去打仗了,據說過幾日大軍就回鹹陽了,到時候就能見到了,我這次進城,就是想置辦點新鮮玩意兒,讓他們拿去娶個老婆。”
蘇檀聞言,笑眯眯道:“再生倆小孩,那日子豈不是美死了。”
這話一出,老人頓時呲著牙笑,樂嗬嗬道:“承你吉言了,若是如此,老頭真是閉眼都在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