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說的可厲害了,這從東海到南海,都將劃入秦朝的版圖。
“你如今是大將軍了,感覺怎麼樣?”當初那個笑容熾熱的少年,終於還是成長為一個穩重可靠的青年。
“感覺很好。”王賁握著拳頭,笑得滿臉開心:“我完成了我幼時的心願。”
他那時候做夢都是馬革裹屍。
甚至還會幻想,他在戰場上,為了守護某個人,然後堅強地立在那裡,就算被萬箭穿身,也會堅定不移的立著,直到搖搖欲墜,再沒有星點力氣。
然後他就會被稱為英雄,人人為他的應用而歡呼。
蘇檀:……
“不瞞你說,我當初也做過這樣的夢,越慘烈越好,總之要為了守護什麼,而拚儘所有。”
兩人對視一眼,不免就笑起來。
等眾人來的時候,就看見兩人麵對著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在鬨什麼,不由得好奇。
楚姬挑眉:“笑什麼呐?”
蘇檀剛要張口說話,就被王賁捂住嘴:“是好兄弟就不要講。”他要臉。
幾人笑鬨著,依次坐下,蒙恬如今越發沉穩了,他望著眾人鬨,唇角也掛著愜意的微笑。
“方才王賁捉了隻兔子,說是要麻辣,大家等會兒再喝點酒。”
蘇檀交代著,讓寺人去挖他埋下的青梅酒。
去歲埋下的,如今喝著正好。
季姬湊過來,看著王賁壓低聲音道:“你不在家哄孩子了?”
王賁一看見她,登時大驚失色:“你不是在幫你嫂子帶孩子嗎?”
蘇檀:?
“怎麼回事?”他隨口問。
就見王賁和季姬麵有菜色,一人一聽孩子一字,笑都笑不出來了。
“你是不知道那小王八蛋,慣會磨人,他要你抱著睡也就罷了,還得晃著,還不能坐,你身子還沒往下蹲點,他張著嘴就開始嚎,你隻要直起身子,他就不嚎了。”
王賁惆悵一歎。
“沒請乳母嗎?”
按道理來說,他們這樣的勳貴人家,都請有乳母才是。
然而季姬麵有痛苦道:“他認人啊,不叫奶母抱,就叫我們抱,打仗揮舞一天長矛我都不覺得累,但是帶著小東西,真的給我累瘋了,我以後,再也不喜歡小孩了。”
蘇檀哈哈大笑。
沒想到,他朋友中的話題,已經有孩子了。
“你知道那種痛苦嗎?”
“我不知道。”
王賁得不到滿意的回答,就側眸看向一旁的楚姬,幽幽問:“太子兒時很好帶嗎?”
他就有些後悔,沒有早些認識對方,以至於他都不能順利的嘲笑他。
楚姬歪頭,在蘇檀緊張的表情中,緩緩道:“扶蘇兒時……很乖巧,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最皮的就是拿棍子戳螞蟻窩,一般情況下,不會鬨人。”
王賁表示不信,並且撤回了這個話題。
楚姬認真道:“確實是這樣的,他省心的讓人害怕,還叫侍醫來看過,看他是不是咳,傻。”
蘇檀:?
公子扶蘇兒時還有這經曆。
“好了好了,不要說以前的那些經曆了。”他還要臉,不想聽自己穿開襠褲的經曆。
楚姬抿著唇笑,溫聲道:“好了好了不說了。”
這孩子害羞了。
她肯定要維護他了。
王賁有些意猶未儘,笑眯眯道:“想當初太子讀書,都是我扛著上學的。”
蘇檀黑線,他就喜歡揭他的黑曆史。
“是啊,也不知道當初是誰,想要送自己夫人點東西,都要巴巴地等上半天。”
那時候不像現在,有很多好東西,一塊香胰子,都是最特殊的存在了。
當初聘禮裡有香胰子,羨煞眾姐妹了。
那些澡豆,香香的,還有各種功效,簡直叫人喜歡的厲害。
這麼一說就勾起了眾人的回憶,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王賁氣憤極了:“等你到時候娶太子妃,看你還能笑得出來。”
他說完又垮下臉。
他好像真的能笑出來,因為他討人喜歡。
公子扶蘇生得好看,性子又好,地位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有姑娘會不喜歡他。
蘇檀微微一笑,他哼笑:“我會娶一個我喜歡的姑娘的。”
一說這話,連楚姬都好奇地望過來,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蘇檀歪頭,他也想知道自己喜歡什麼的姑娘。
“我要喜歡我的姑娘。”蘇檀小手一攤。
他才知道應該選個什麼樣的小姑娘,在秦朝,他這個身份地位,這真的喜歡他才是最難的。
楚姬:……
這跟沒有要求有什麼區彆。
正說著,就聽見寺人說膳食已經做好了,可要上膳。
“快上。”蘇檀笑著道。
剛一打開門,就能聞到屬於麻辣兔那霸道刺激的香味,眾人頓時饞了,
笑著招呼:“快上快上。”
每人分了一碟子,擺在個人麵前。
蘇檀嘗了一口,眼睛瞬間就亮晶晶的:“真香。”
這兔子不乾不柴,吃起來特彆香。
蘇檀原就餓了,見此更是香噴噴的吃起來,喝酒沒他的份,眾人熱熱鬨鬨地在笑著要喝酒,蘇檀便笑著道:“再過幾年,我就能陪你們一起喝酒了。”
楚姬衝著他抬了抬酒杯,笑著道:“等你。”
她的少年,迫切的想長大。
幾人說說笑笑,過的愉快極了。
鹹陽宮中。
嬴政正坐在禦案前,相對比蘇檀隻需要提出自己的想法,而他就要認真將他的想法實施。
要結合現在的國情,將那些看似天馬行空的主意實施並不容易。
但有挑戰,才更加好玩。
嬴政抿著唇,看著各地呈上來的折子,書同文車同軌,反抗聲很大,按照扶蘇的說法是,將良種下發的時候,順便將改好的小篆也下發,嬴政改了順序,能夠背和默寫小篆,可以來領良種。
剛開始還無人響應,當知道這良種畝產千斤,區區三斤良種種出來的糧食,就夠全家吃飽不餓了,眾人響應的特彆積極。
但還有刺頭,說寧死不食秦家飯。
嬴政看著這折子,滿臉若有所思,希望在寒冷的冬日,當大家都有暖和的棉衣穿,手中捧著燙手的烤紅薯,一邊暖手一邊進食的時候,這些刺頭能忍住不流口水。
原本照他的想法,是要一刀切,快速地將政策落實。
但扶蘇說,事緩則圓,慢慢來,都是嘴裡的熟鴨子了,不用怕飛。有好日子過,沒有人會堅強地維持舊時吃不飽穿不暖的慘像。
嬴政看著折子,半晌抬眸望著外頭的藍天白雲,還是起身,穿上尋常的白衣,打算上街頭看看。
扶蘇也說了,要想為黔首好,就要走進黔首裡麵去,看看彆人真的需要什麼。
他脫掉玄衣,解下佩劍,穿上白衣,這才緩緩往外走去。
嬴政想,他要親眼看看。
鹹陽城中很繁華,高大的房屋和城牆,比肩接踵的人,湊成一片盛世模樣。
“糖柰串~酸酸甜甜的糖柰串~”
“胡餅~香噴噴焦崩崩的胡餅~”
“賣熟水咯~酸梅口的去暑生津~”
小販吆喝的聲音在耳邊不時響起,嬴政立在人群中,聽著這聲音,看著大家滿足的笑容,也跟著笑了笑。
他坐在茶攤前,叫了一壺茶,坐著聽大家聊天。
“兄台,一個人啊。”邊上突然坐過來一個中年男人,生的龍章鳳姿,氣勢不凡,偏偏麵上帶著幾分混像。
“嗯。”嬴政惜字如金。
來人跟著他的視線看向黔首,樂嗬嗬道:“現在黎民的日子好過啊,瞧瞧,這麼多好吃的好玩的。”
“嗯。”嬴政將茶盞往他跟前推了推,示意他自己倒著喝。
“兄台也是一身白衣,看著倒是不像,爾氣勢卓群,如日中天,可是六國中人?”那男子朗笑出聲。
嬴政回神,打量著麵前穿著白衣的男子,拱了拱手,點了點頭。
“是,來鹹陽城看看。”他回。
那男子回身,看向店家:“上壇好酒,再來幾個好菜,我要和這位兄台喝一杯。”
嬴政漫不經心的表情一頓,回身打量著他,輕笑著道:“你呢,是哪國的?”
那男子頓了頓,歎道:“原是宋人,後來是楚人,現在是秦人。”
他回答的滴水不漏。
嬴政便跟著笑了,溫聲道:“兄台來鹹陽……”
那男子望天,半晌才回神一歎,低聲道:“不瞞兄台,來鹹陽幾日,竟找不到門路,正打算回家呢,若是能捐個官,倒是極好的。”
他看邸報上說,鹹陽城在招募小吏,就想來碰碰運氣,但顯然鹹陽城中,如今權貴甚多,甚至有小令在傳,說是如今的六國勳貴齊聚鹹陽,一個小吏都要搶破頭了。
“兄若不棄,可隨我一道,到時候有弟一口飯吃,便餓不著兄弟。”那男子拱了拱手,滿臉都是欣賞。
“大丈夫在世,活得就應該像始皇帝一樣,做個建功立業的好男兒。”
嬴政頓了頓,他還不習慣誇自己,就沒有接話,隻隨口道:“那你好生讀書,應該按著讀書還有路子能做官。”
這是扶蘇提出來的,現在是先緊著權貴來,等他們挑剩下來,再科舉選官。
那男子聞言,臉色一跨,歎氣道:“我一腔男兒意氣,誰知道還要去讀書,倒不如投軍去,隻可惜現在沒戰事了。”
嬴政聞言,收回視線。
“爾乃遊俠兒?”他劍眉微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