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1 / 2)

嬴政認真思索他說的話,溫聲道:“朕會好好想想的。”

以時下的思想來說,若是開了互市,隻會讓匈奴的經濟發達,豈不是更加不好打了。

“人總體來說都是趨利性的,若是養馬能夠南下劫掠,那大家自然更傾向於養馬,這若是能有其他活路,養一群羊就能獲得很多很多糧食和錢財,他們自然不會南下。”

蘇檀溫柔道:“人在沒有飯吃的時候,才會茹毛飲血。”

嬴政點頭,看著蘇檀那清亮明澈的眼神,心中滿意。

他想著,可以先試試。

像扶蘇說的話,總是要試試,才知道能不能行。

兩人說完這個話題以後,蘇檀便不再多說,草原南下劫掠的成因非常複雜,遊牧不似農耕,隻要你認真的播種,天時饒人的時候,就能收獲很多糧食,夠吃了。

而遊牧民族,從來都是缺糧食的,他們要度過寒冷的冬季,就需要足夠的儲糧,沒有就南下劫掠。

嬴政若有所思,想著扶蘇的計劃中,連匈奴也是要收入囊中的。

如此一來,小羊羔養的肥肥的,才香。

嬴政神色間有些恍然,好像他同意過扶蘇太多觀念了,這一切,都是從一句,夜裡做夢,有一群小人教他造紙術開始。

這種感覺還不壞。

他這樣想著,不由得搖頭失笑。

日子按部就班的往下走,很快就到了嬴政登基為皇帝的時間,蘇檀一早就被挖了起來,洗漱過後,穿上太子禮服,玄衣纁裳跟在嬴政身後,等著儀式的開始。

他想起剛開始行王禮的時候,他胸腔中激情鼓蕩,興奮的不得了。

現在經曆的大場景多了,更關注的竟然是衣衫有沒有亂。

人果然是會變的。

蘇檀唇角噙著溫柔疏朗的笑意,跟在嬴政身後,看著他抬手間山呼萬歲,看著他睥睨眾生。

他心裡就高興。

自己沒有這種胸懷天下的大勢,但他政爹有,他是政爹的兒子,四舍五入就是他有。

祭天祭祖,兩人忙的腳不沾地。

整個鹹陽城都陷入一片狂歡中,作為秦人來說,能夠一統六國,是最至高無上的榮譽。

他們興奮得滿臉通紅,高聲大呼:“始皇萬歲~始皇萬歲~”

遊街的時候,蘇檀也聽見了,被這種氣氛所感染,他心裡也高興極了。

“始皇爹萬歲萬歲萬萬歲~”他發出來自內心的呐喊。

他真的盼著始皇爹能夠萬歲,手中什麼都沒有,都能打出這麼好的開局,若是真的活一萬歲,那應該能一統宇宙吧。

蘇檀想。

等一切忙完後,就連嬴政麵上也帶出幾分疲憊之色。

蘇檀打量著嬴政的麵色,就見他不驕不躁,這登上皇位對他來說,好像隻是平平無奇的一點進步,並不值得他大肆放肆。

“父王好生休息,扶蘇先告退了

。”

說完他才躬身行禮,聽見嬴政淡淡的嗯了一聲,這才緩緩地退了出去。

回到小院後,他忍不住在床上打滾,今天的場麵實在太宏大了,他想想就激動的厲害,也不知道政爹是怎麼做到能夠這麼淡然的。

他突然就想,政爹會不會也是人前很淡然的樣子,但人後跟他一樣在床上高興的打滾。

想想有點崩政爹的人設,還是不想了,怪嚇人的。

他起身,重新洗漱過,這才窩進暖融融的被窩裡,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腦海中還呈現出今日那山呼的聲音,他想了半天,自己笑一笑,這才睡著了。

第一日睡醒,就見大家臉上都喜氣洋洋的,甚至他在朝堂上看到了楚王負芻。

“舅舅。”他喜氣洋洋地打招呼:“今天真是高興的一天。”

負芻板著臉,低聲道:“你看我像高興的樣子嗎?”

蘇檀笑眯眯道:“那你跟我父王說說你不高興?”

負芻:……

這是威脅。

他吞下要說的話,立在自己的位置上,蔫噠噠的不說話。

蘇檀見此,笑了笑,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聽著兩人的交談,眾人心裡明了,楚王負芻在秦朝應該能混的如魚得水,畢竟他有做楚後的妹妹,和一個做太子的外甥,隻要他不離譜的去造反,這朝堂中,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但其他國家的王,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雖然也會被善待,但不會如此善待。

比如那趙王遷,和丞相郭開,現在在西山挖煤,據說倆人時不時還要打一架。

但是楚國反了。

昌平君在吳越之地以楚國的名義反了。

楚王負芻在朝堂上聽見後,隻覺得晴天霹靂,不是他都已經臥薪嘗膽了,怎麼老家還被抄了,昌平君這一反,楚地的百姓對楚王最後一點情誼都沒有了。

到時候他還想再反,誰搭理他。

蘇檀見此,摸了摸鼻子。

對不住了,這造反路,總得堵死了才好。

若是秦國不行,那這計策根本沒用,但是秦國現在連畝產千斤的良種都發了,自然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語,當周遭都能吃飽穿暖,而楚國皇室造反,而導致他們隻能按著原來饑一頓飽一頓過日子,任是誰也不會高興。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負芻整個人都恍惚了,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若是楚國反了,那他也要去西山挖煤了。

他去參觀過趙王遷的可憐樣,他不想挖煤。

“寡人未死,還輪不到他來為楚國張目,堅決不同意昌平君的政權,他出師無名!”負芻冷著臉道。

蘇檀小手一攤,這不就挺好的。

現在楚王說什麼都是錯的。

李斯學著扶蘇平日裡揣手手的樣子,滿臉微笑的看著負芻,他剛加入秦國的時候,要什麼沒有什麼,甚至秦王連政權都沒有掌握。

那日

子過的彆提多艱難了,但是現在,要什麼有什麼,他不知道要的東西也有。

就是公子扶蘇不怎麼喜歡他,看著他的眼神,怎麼看都不像是喜歡。

麵對彆人的時候,那眼神雖然清冷,卻包含著溫暖,看他的時候,那真是橫挑鼻子豎挑眼,怎麼看都不喜歡的額感覺。

他惆悵一歎,心想他真的很少這麼不受人歡迎,作為秦國的客卿,秦朝的丞相,李斯的人緣不說很好,那也是人笑臉相迎的所在。

但是這一切,在公子扶蘇麵前不成立。

他對誰都挺好的,除了他。

蘇檀卻沒想那麼多,李斯在他心裡,人才的評價要比人品的高。

說到底,公子扶蘇也是上級,沒必要那麼委屈自己,他沒上前踹幾腳,真的是他修養很好了。

再多的就彆要求了,他給不了。

等下朝後,蘇檀就被負芻給拉住了,就見他這個舅舅,一臉不忿,咬牙切齒道:“昌平君和秦王素來關係好,是怎麼反的?”

蘇檀歪頭:“你和你兒時的好友,現在關係還密切嗎?”

負芻一噎,當然沒有那麼密切。

“那你為什麼要求秦王的兒時好友,就要和秦王關係密切呢。”

蘇檀揣著小手手,昂頭望著他。

負芻:……

他每次說不過公子扶蘇,為什麼還要來找他。

“昌平君的造反,是你們安排的嗎?”他問。

蘇檀目光平平的望著他,反問:“昌平君的造反,是你安排的嗎?”

楚王自然說不是,他怎麼可能認下這謀逆大罪。

蘇檀歪頭望著他,滿臉純稚:“舅舅應該學會相信始皇帝和太子殿下。”

負芻:……

雖然我滅了你的國,但是你要相信我。

這小孩,是怎麼說出這麼冰冷的話。

他自己都不信的話,卻要說出來,讓他相信。

蘇檀笑吟吟地看著他,溫聲道:“沒有彆的路可以選了,負芻。”

負芻一字一出,他神色間的溫柔達到了頂峰,但負芻卻從中看到了疏離和震懾。

在他怔然中,蘇檀緩緩走遠了。

有些事情需要用時間來證明,光靠嘴皮子是沒用的。

他現在在看鹹陽的建設,這裡現在已經打造成了一個商業中心,但是周圍還是農業居多,畢竟民以食為天,還是以糧食為重。

蘇檀看了一會兒,便聽見門外有寺人道:“大將軍王賁求見,可要通傳?”

“傳。”他隨口應下。

隨著他聲音落下,一陣哈哈大笑聲響起:“蘇蘇!快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蘇檀好奇地望過去,就見王賁手裡提著一隻肥碩的大灰兔子,正笑著走過來,他笑著道:“你先前在信裡說,先是麻辣後是紅燒,我惦念了許久,現在終於有機會坐在這裡,吃你所說的這些美食了。”

那兔子還有些不甘心的

彈動著。

蘇檀好奇的摸了一把,笑眯眯道:“這樣可愛……”

王賁眼巴巴地看著他,生怕他說出什麼這麼可愛就彆吃了。

“多適合麻辣。”蘇檀也有些饞了。

“再弄些牛羊肉來,把蒙恬也叫上。”

兩人這麼一說,王賁有些糾結:“還有季楚呢。”

雖然季楚現在是皇後了,但是這五年,幾人生死相依,感情早就不一樣了。

是最值得托付後背的兄弟。

蘇檀:……

“去請母後來,就說王賁逮到一隻兔子,過來喝酒。”

聽見這話,王賁眼睛都亮了。

自打回鹹陽後,便很少有能聚一聚的時候了,他心裡惦念地緊。

兔子交給廚人收拾去了,王賁長手長腳地坐在小凳子上,長腿微疊,笑眯眯道:“也不知能閒幾日,往後可能還有很多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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