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之上泰山,中途遇暴風雨,休於大樹下。諸儒生既絀,不得用於封事之禮,聞始皇遇風雨,則譏之。
蘇檀回想著史記裡麵的記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聽著嬴政定下的日子,他不漫不經心道:“往後推三日。”
在曆史上,秦始皇封禪泰山雖然有波折,但是成功了,《史記·封禪書》裡麵記載的很清楚,說的就是秦始皇上泰山的時候,遇見了暴風雨,他在大樹下躲避雷暴。
而諸儒生因為被他罷黜,沒有帶上來作用於封禪,聽說秦始皇遇見暴風雨,則譏之。
譏之!
蘇檀想想就悶了一口氣。
現在倒是沒有罷黜儒生,卻不再在意他們的意見了,他們覺得自己的禮法是最正規的,偏偏對方不再聽他們的說辭了。
嬴政一聽說要推後一天,當即就要點頭,一旁的奉常卻不高興了,低聲道:“這是算好的好日子,怎能隨意更改,那個日子大吉。”
“換一日也大吉。”蘇檀冷冷道。
嬴政也跟著看過來,那奉常登時不說話了。
很快就到了奉常定的日子,他看著黑雲壓山,不時閃著雷陣雨的樣子,不由得目瞪口呆。
若這個天氣上山,那群儒生必然要大肆攻訐了。
嬴政立在帳篷的天沿下,望著連綿的雨水,不時有打雷閃電,那些轟隆隆的雷聲,不敢想若是在泰山封禪時發生這些,對此事會是多大的打擊。
回眸看向正在昏昏欲睡的扶蘇,他將書蓋在臉上,坐在搖椅上閉目養神。
緩三日,差不多夠太陽將山體曬乾了。
*
一大早,蘇檀將頭冠摘下,帶著草帽,跟在嬴政身後,隨著大隊伍一道上山去了。
他心想,區區泰山,還不手到擒來。
在現代時,他就聽過一句話‘青春沒有售價,泰山就在腳下’,。區區泰山,談何掛齒。
一個時辰後,他就不嘴硬了。
縱然身有內力,他也能感受到自己顫抖的腿,這運動量不大,不常爬山的人,遇見這真的是腿打轉。
他和嬴政還麵色如常,但是身邊的文武百官,特彆是文官,已經氣喘籲籲了。
“武幫文!身邊的兄弟都拉一把!”蘇檀揚聲道。
這才在泰山腳下,要是走不動了,等會兒又該如何,他和政爹倆人可抬不動眾人。
看著一群氣喘籲籲的儒生,蘇檀心裡就十分痛快。
想想先前嬴政還說不叫他們來了,免得他們事情多,一張嘴聽得人心煩,蘇檀當時就勸,說等他們上山後,就不會多嘴了。
泰山會治好每一個長嘴的人。
蘇檀笑眯眯道:“再爬半個時辰,就可以紮營休息一會兒了。”
儒生:……
為首的是個老頭,他這會兒已經麵色發白,沒什麼力氣了。
聞言登時一噎。
“先生不若說說,這封禪泰山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蘇檀笑吟吟的上前來,溫聲問著。
對方那腿抖的跟帕金森一樣,全部注意力都在抬起自己沉重的雙腿上,根本沒有什麼精力回答他的問題。
看著一群儒生拒絕被他們眼中的大老粗武官攙扶,蘇檀也不勉強,擺擺手示意大家自己走自己的。
這時候的儒生,和孔子那時候捏這沙包大的拳頭跟你講道理已經不一樣了,相對來說,養尊處優了些。
蘇檀不由得笑起來,又負著手走遠了。
而一旁的儒生們:?
他們哪來這麼多的體力,實在叫人鬱卒。
半個時辰後,眾人停下,開始紮營了,廚人也開始做飯,熱湯熱飯來一口。
蘇檀也累了,他洗了一把臉,懶洋洋地靠在登山杖上,看著武官幫著廚人抗水等,不由得笑起來。
他發現人真的很有意思,那時候看電視,他就覺得,皇家的子孫為什麼不可以兄友弟恭,但是當他成為皇家子孫,家裡有皇位可以繼承的時候,他真切的感受到皇家子孫不可能兄友弟恭。
就算有,也是假的。
這文武百官之間的關係,也是這樣,隱隱之間是有不和諧因素在的。不可能真正的很和諧。
蘇檀想,他現在就喜歡看文武百官互幫互助的樣子。
等到飯菜做好後,一碗熱湯捧在手裡,他喝了一口,瞬間就滿足許多。
“唔,真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在疲乏的時候,一口熱湯下肚,整個人都舒展起來。
“真舒服。”
他伸了個懶腰。
看向穿著玄衣纁裳的嬴政,他身形板正,脊背挺直,看著就非常吸引人。
嬴政瞥了他一眼,低聲道:“在泰山上,且放恭敬些。”
蘇檀想,他現代來泰山的時候,一屁股坐在台階上也是常有的。
想想這伸個懶腰還被說要恭謹些。
他政爹心裡,對泰山還是有崇敬之心的。
等眾人爬上山頂,天色已經不早了,眾人先是紮營,等待第二日晨光微熹時,再行封禪之禮。
蘇檀和嬴政並排躺在草地上,看著泰山頂上的星空,嬴政伸出大掌摸了摸,神情柔和:“朕,終究還是站上來了。”
而經過一天高強度的爬山,蘇檀望著璀璨星空,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嬴政等著他回答,卻無人搭理,轉頭一看,不由得抿唇笑了,俯身抱著身量修長的少年進了帳篷。
*
三更時分。
營地便熙熙攘攘儘是聲音,蘇檀伸了個懶腰,也跟著起身,看著天空中群星璀璨。
“那就是北鬥七星。”
蘇檀昂著頭,這時候的天空,遠比現代社會要明亮許多。
看著就舒服。
嬴政含笑點頭。
“是。”
兩人起身洗漱,穿上最華麗、最精
致的衣裳,就等著封禪禮的開始。
“砰~”
“砰砰~”
“砰砰砰~”
無數煙花被射上天空,砰砰砰地炸開絢爛的煙火,照亮了半邊天。
被吵醒的儒生望著天空中無數的星雨,頓時目瞪口呆。他們驚懼地鑽到樹下,戰戰兢兢。
但秦人無反應,他們這才慢慢安穩下來。
緊接著,許多小傘悠悠從天而降,傘下的小兜兜裡,有一顆顆圓潤的琉璃球。
蘇檀笑眯眯地看著他們撿起那寫著字的玻璃球。
這原本是他送給政爹的禮物,裡麵刻好了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還有幾條小龍在裡麵遊,靈感就取自現代小孩玩的彈珠,誰小時候還沒玩過這種琉璃珠了。
看著儒生這驚呆的表情,蘇檀整個人都舒爽起來。
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就敢欺負我政爹,現在我在了,有人給我政爹撐傘了,你們彆想再欺負了。
嬴政看著侍從呈上來的琉璃珠,看著就覺得是出自扶蘇之手。
他眉眼彎了彎,看著天空中源源不斷的煙花,和神情驚懼的儒生,他瞥了一眼,便不再關注了。
蘇檀不由得笑起來,他低聲道:“山中不敢多放煙花,隻能意思一下就好。”
若是引起山火就不好了。
嬴政笑著點頭,他心滿意足。
能有這麼好的開局,就已經很好了。
蘇檀不光安排了煙花和琉璃球,將術士的那些手段,儘數都用上了。
看得那儒生們一愣一愣的,而一旁的嬴政便心滿意足。
他真的很高興。
當初看扶蘇的那些表現,他都以為,這泰山封禪,定然是極為失敗,甚至到了動蕩的地步了。
但是現在,天邊已經有紅彤彤的朝霞了。
這一切都順利的不像話。
嬴政大手一揮,上了三百大牲來祭祀。等下泰山時,他麵上的表情便平和許多。
而儒生的表情就很是炸裂和恍惚了。
下山後,眾人還是一臉恍惚地看著,蘇檀不由得笑起來,樂嗬嗬道:“父皇,感覺怎麼樣?”
嬴政點頭,低聲道:“舒爽。”
兩人對視一眼,愉悅地笑起來。
蘇檀想著,能夠順利渡過,他真的很高興,先前還擔心的不得了。
他打算,讓人大書特書,刻碑、著書等,都給安排上,務必讓後人考古的時候,能夠穩穩地發掘出來。
蘇檀回眸看了一眼,樂嗬嗬道:“還繼續要江東走嗎?”
這江東子弟多才俊,看能不能多尋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