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那你想去玩?”
蘇檀點頭,挨著他近了些,笑眯眯道:“一直聽徐市、盧生他們說大海,總歸要親眼看看的。”
這樣想著,最重要的是滅掉秦始皇那顆出東海之心。
於是……
一路往江東去,還朝著海岸線的方向走。
蘇檀在海邊哐哐一頓捉螃蟹,他在鹹陽呆了這麼久,好久沒有見過陽光和海洋了。
就算麵前的海,比黃河還要渾濁。
他看著也覺得很喜歡。
蘇檀用玻璃瓶子裝著螃蟹,灌了些海水,將那八顆寫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的琉璃球放進去。
“真好。”他笑著道。
嬴政含笑看著他胡鬨,溫聲道:“玩夠了,我們就要回鹹陽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現在吏治清明,巡查下來,嬴政心中非常滿意,偶爾會出現些許意外,倒也不算什麼。
來的時候,慢慢悠悠地走,回去的時候,就是快馬加鞭了。
楚姬騎在馬上,滿臉都是意氣風發,她好久沒有騎在馬上馳騁了,這樣在風中策馬奔騰,感覺棒極了。
蘇檀亦是。
來的時候晃晃悠悠的,要帶祭祀的東西,要顧忌著彰顯大秦國威,但是回去,就一整個歸心似箭。
雖然他的太子府,他沒有怎麼住過,但是他也開始想念了。
嬴政和他,就算騎一天的馬,也能保持精力充沛,看的張良嘖嘖稱奇,因為他很累,他要堅持不住了,他是做謀士的男人,不是要策馬奔騰的男人。
可就連廚人都能跟上進度,他若是跟不上,他覺得有點子丟人。
所以咬著牙,就連大腿根部被磨爛了,都極為克製,一聲都沒坑。
蘇檀不知,他還覺得很輕鬆。
還是見張良下馬的姿勢不對,這才觀察了一下。
“子房先生,你是哪裡不舒服嗎?”他連忙上前問。
張良遲疑片刻,在對方溫煦的眼神下,嘴巴一突就說出來了:“從未騎過這麼久的馬,磨的腿疼。”
他直說腿疼,蘇檀瞬間恍然,知道他是大腿根疼,這部位尷尬,說出來不雅,所以簡單了說。
“不必跟著我們趕路,我留兩個銳士陪著你慢慢走。”
他們主要就是歸家心切,但是對張良來說,這是越走越遠了。
蘇檀笑得眉眼彎彎。
張良連忙搖頭,低聲道:“勞太子費心,不必了,這點子苦,還是能吃的。”
蘇檀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會兒,輕輕頷首,這才轉身離去,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就遞給張良一個柰果那般大的玻璃瓶,裡麵盛著綠瑩瑩的草藥膏。
“抹一抹,這個能夠保護嬌嫩的肌膚,也能消炎鎮痛,彆發炎了,這夏日一出汗,多遭罪。”
蘇檀溫聲道。
說完他才轉身離開了。
張良拿著罐子回自己的帳篷,看著這精致的玻璃罐,很明顯就能看出來,這是皇室專供,上麵還有龍紋。
*
接下來的路,行進速度慢慢地又緩和起來。
春日時分出的鹹陽城,再回來時,已經要穿著夾襖了,百花凋零,樹木枯黃,隻有菊花映著寒霜。
蘇檀吹了口氣,看著那白霜,不由得笑起來,溫聲道:“有一種明日才準備著要出發,結果轉臉就已經回來的感覺。”
嬴政立在他身側,聞言漫不經心道:“是,那漫長的夏日,都被狗吃了不成。”
蘇檀:……
他政爹會說玩笑話了,一點都不好玩了。
這樣想著,他卻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回自己的偏殿去了。
他要看看他的房間,好久未曾回來,還真的是想念的慌。
一切都是熟悉的溫柔模樣。
蘇檀放下心來,洗了個熱水澡,麻溜地躺進被窩裡,閉上眼睛睡覺。
在外麵漂泊了這麼久,和踏踏實實地躺在自己床上的感覺,實在不一樣。
他都想死自己的床了。
“下次出門,要把床也背上。”蘇檀摸了摸自己的床,笑得滿心歡喜。
第二日,他被叫起來上朝,還有些許的懵,洗了把臉,換上平日裡的常服,這才跟著寺人一道往議政處去。
蘇檀剛走到,就看見一個神情張揚的紅衣女人,正立在門口,見了他來,立馬眼前一亮。
“蘇蘇!”
“懷清!”
蘇檀眼睛也亮了,他還記得幼時見到懷清時,對方給他的震撼。
“這麼多年,清一直在外,心中時常掛念著太子殿下。”
懷清施施然行禮,這才跟著蘇檀一道往殿中走去。
而當初見過懷清的那批官員,如今已經換了一波,隻零星幾個老臣還認識她。
“商官。”眾人客氣點頭。
她甚至就連官名都是特意為她取的。
懷清還記得當初扶蘇說讓她當商官的情景,一轉眼,她為大秦輸送無數的財物,已經能自如的立在殿上了。
嬴政進殿後,便瞧見了扶蘇身旁的紅衣女子,他瞥了一眼,登時明白,這是商官懷清。
他很喜歡懷清,她是一個很好的臣子,這些年從未令他失望過。
*
等下朝後,懷清這才立在蘇檀跟前,一疊聲道:“出去喝杯水酒,當初你年歲小,如今年歲大了,怎麼也不要避開了。”
蘇檀連忙點頭,溫聲道:“行呀。”他說著便抬腳就走。
懷清綴在他身後,看著他俊朗如星的模樣,越看越喜歡。
“當年我還想抱抱你,就是沒敢下手,如今向來,該抱的時候,就要立馬抱,現在你長大了,就徹底沒有機會咯。”
懷清笑著調侃。
蘇檀想想,當初懷清確實挺喜歡他,便搖頭失笑:“和尋常小孩抱起來是一樣的。”
他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兩人寒暄著,等走到安家食肆時,神態已經親昵許多,等進了包廂,點過菜後,兩人還是閒閒地聊著天。
蘇檀知道,她應當是有話要說。
果然,在吃過一輪水酒的時候,就聽她開口了。
“此番尋太子殿
下,實在是有事想求。”懷清溫聲道。
蘇檀笑了笑:“你如今是天下第一商官,有什麼事,還能難得到你?”
不管什麼東西,都得用錢來鋪路,而懷清最不缺的就是錢。
“我想要百越的生意,當然,在秦朝這邊的生意,可以遣人去接手,都安排的很清楚了,現在處理起來沒有挑戰性,我想開拓新市場。”懷清認真道。
她有三輩子都花不完的錢,琢磨出來些許商道,想要再去驗證一下。
“秦朝的商官你不用丟,到時候百越納回秦朝的國土,就在你的統轄範圍了。”
蘇檀笑著舉起酒杯,糯米酒喝起來甜甜的,也不醉人,還挺好喝。
懷清聞言眼前一亮,樂嗬嗬道:“那行,我就不推辭了,主要就是想驗證自己心裡的一些想法,我現在什麼都不缺,就想弄點彆的。”
蘇檀搖頭失笑,他懂這種感覺。
有時候都說太忙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二,但是真的讓休息了,又覺得無聊,不知做什麼,還是找點事情,忙起來比較舒服。
上學那會兒,發個呆,看星星看月亮,每天都有很新奇的世界要探索。
現在不成了,手裡就得琢磨點事兒。
“行,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跟我說,能給你解決的,都給你解決了,不叫大秦的功臣為難,是我的責任。”蘇檀笑著調侃。
懷清聞言登時也跟著笑:“我算什麼功臣,一沒殺敵,二沒流血的。”
蘇檀聽她這樣說,神色便認真了。
“若沒有源源不斷的金銀支持,許多政令都很難推行的,朝堂就像是一個很大的機器,大家都是最重要的零件,缺一個都轉不動了。”
蘇檀目光灼灼:“懷清,對大秦來說,至關重要!”
懷清一聽,登時跟著笑了,他這樣的態度,表現出惦念著她的好,她心裡也舒坦。
陛下和太子殿下確實是很好的主公,把商業交給她之後,從未懷疑過她,縱然有許多風風雨雨,也堅定不移的站在她身旁了。
光是這份知遇之恩,她就願意肝腦塗地。
“近些日子入鹹陽,我發現很多小吏是女子。”懷清好奇道。
要知道當初她做商官,那是特例特批。
蘇檀聞言笑了:“當初建立鹹陽學堂的時候,招生不限男女,後來秦滅六國,需要的基層官員更是數不勝數,招小吏也沒有限製性彆,這優秀的人,不論男女,都能考上,所以鹹陽城多了許多女官。”
“有懷清做表率,往後女官隻會越來越多。”
蘇檀笑吟吟道。
聽他這樣說,懷清登時神情端方,她身後站著千萬女人,等著能施展自己的一技之長,她一定會做好表率。
“女子能頂半邊天呢。”蘇檀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