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以後,就見嬴政正拿著《三字經》認真地看著。
蘇檀有些迷茫,他記得這三字經是被李斯潤色過的,能夠修改的空間並不多了。
“還有一個千字文。”他說。
嬴政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挑眉:“千字文?”
作為古代啟蒙三件套,這三百千可是經典傳統曲目。
他先前默寫出來了三字經,現在把千字文也給默出來也行。
“那我回去寫,到時候你看看。”蘇檀道。
等回去後,他便打開小視頻,開始看看有沒有千字文,看到沒有有些失落,他就喃喃自語:“你把千字文拿出來呀。”
然後——
就見畫麵上漸漸地浮現出三個大字《千字文》。
蘇檀不禁若有所思,他翻看著千字文,低聲道:“所以你聽得見我說話,那這樣的話,你能跟我對話嗎?”
他耐心地看著畫麵,最後什麼也沒浮現,他心裡便有些失落。
“你的背後是個人還是個係統。”他問。
但是無人回答。
蘇檀收回心神,拿出紙筆,開始認真的寫千字文,去泰山一趟,他知道政爹的顧忌,無非是被儒生卡了一次脖子,就想要發憤圖強,將所有東西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而基礎啟蒙三百千,是識字最快的。
蘇檀認真地寫著,將秦朝以後的東西儘數掐去。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他想了想,將一些秦朝以後出現的人物都給改成誇讚秦始皇的。
但是拿去後,嬴政端詳片刻,指著他改出來的地方,挑眉:“你添的?”
蘇檀一臉震驚:“你怎麼知道?”
嬴政輕笑,文字的連貫性被打破了。
“就寫原本的吧。”他說。
不必在此處讚揚他。
蘇檀搖頭:“就要讚揚,這是啟蒙文學,這些東西是根植在每個人腦海中的文字,我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父皇的好。”
雖說身後事,自有他人評判,但是酒香也怕巷子深,這營銷的好處,在現代他可是知道的。
這樣想著,蘇檀不由得更加認真起來。
“不行,拿去給師父潤潤色。”
嬴政:?
蘇檀抬腳就打算走,回眸看著千字文,看來看去,發現這上麵沒有荀子,這要是拿去就尷尬了。
“算了,就這樣出吧,給誰看都不合適,到時候加誰的名,不加誰的名。”
想想就是一腦袋官司。
他直接遞給嬴政,擺爛道:“就這吧,就是個啟蒙,內容已經很多了。”
光是這開頭四句,不知道養活了多少仙俠和玄幻文。
想想還挺懷念的。
蘇檀這樣想著,不由得輕笑出聲,溫和道:“先給學堂裡的學
生布置個任務,讓他們回家教自己的父母識字,要進行基礎掃盲。”
嬴政聞言,側眸望過來,低聲道:“所以……你是要?”
蘇檀聞言,便認真解釋,就是要基礎掃盲,像是一般黔首不必認識太多字,就是像《三字經》、《千字文》等,隻要把字都熟識了,不做睜眼瞎就好。
“隻有原先秦國境內的做好表率,到時候才能更好的教導六國,能夠讓民族認同感,要說同樣的話,要寫同樣的文字,要學習同樣的曆史,我們的以前是一樣的,偶有分合,最終會走到一起。”
“若是不能萬民歸心,最終會走向一種不可控的結局。”
他昂著頭,看著一旁的嬴政,聲音沉沉。
嬴政聞言思索半刻,便直接道:“那也行,這千字文先下印刷任務,就算趕工,這麼多教材出來,最起碼也要半年了。先讓學堂的學生自己回家教教父母也是好的。”
這樣想著,蘇檀不由得笑起來,他溫聲道:“好,就這麼定了。”
等說完事,將千字文的稿件遞給一旁的侍從,示意他拿去給研發中心。
嬴政這才抬眸看向他,低聲道:“不能再讓儒生如此了。”
在泰山腳下,他們就差指著他的鼻子罵了。那些言行給他很大的刺激。
蘇檀輕輕嗯了一聲,所以他當時才那麼生氣。
儒生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覺得秦地都是夷翟,不通文墨不通禮儀,縱然你打仗厲害,他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影響他們居高臨下地看著你。
覺得你粗鄙,覺得你上不得台麵,那種骨子裡的蔑視,讓人惱火。
蘇檀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看著他這樣,嬴政搖頭失笑,摸摸他的腦袋,溫和道:“行了,我們知道自己就行了。”
不用如此義憤填膺。
蘇檀搖頭:“不行,我們一定要把黔首的知識水平給提上來,不要讓人再羞辱了。”
目前秦地的知識水平整體是低於齊魯的。
嬴政想想那番受罪,也跟著搖頭道:“確實如此,不能再被人欺負了。”
他也跟著咬後槽牙。
有扶蘇在身邊,提供那麼多好東西,他許久不曾受過氣了。
這一次,讓他重新回顧昔日的感受,真是心裡憋著一口氣。
“你還有什麼法子嗎?都使出來,朕連儒生都容下了,你還怕什麼?”嬴政長身玉立,氣勢斐然。
蘇檀聞言一想也是,儒生在他頭頂蹦躂,他竟然都能容下。
他可是親親兒子,就算容不下,也是發配去修長城,他怕個啥。
到時候還可以玩一把離國出走,一路向東或者向北向南,都能找到新世界。
一點都不慌。
“等我好好想想,現在黔首休養生息十年,已經差不多了,該到了改革春風吹滿地的時候了。”
嬴政:?
“哦,變法。”
嬴政聞言,心中
有許多想法,最後還是化為一片鎮定。
慢慢來,不要慌張。
他垂眸,看向身側的扶蘇,低聲道:“你記住,千萬不要藏拙。”
蘇檀昂起頭,看向政爹那冷厲的眼神,一半的眼神藏在黑暗中,一半的眼神被燭火照的明亮。
“不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摩拳擦掌,剛滅六國這十年,因為大家都處在極致的貧困中,吃不飽穿不暖,人口也急劇縮減,做什麼都束手束腳。
現在有吃有喝,開始搞基建!
我帶政爹搞基建!
想想就覺得爽的厲害。
蘇檀不由得笑起來,溫聲道:“先從基礎掃盲開始,慢慢輻射至六國,現在大家對秦地的反抗小了很多,再做這些,大家應該會喜聞樂見。”
如果是剛滅六國的時候,就要推行各種政策,那肯定會遇到極大的阻力。
但是後來的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是必須要進行的。
其他的就被壓下了。
除了發各種良種,現在不光秦地是這些良種,就連六國也是。
“先遣百戲團下鄉去,係統地教導各郡縣,怎麼去種田,會讓產量更高,堆肥的技巧、火炕等,分成幾條支線行進,各自教給各自區域的黔首。”
就像火炕,越往北越需要,而翻車的技巧,越往江東、江南越需要。
休養生息結束,大家都該動起來了。
蘇檀鬥誌昂揚,百戲團往六國,他倒是不擔心,作為民間的樂團,他們又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官方,在安穩的如今,誰閒瘋了才去招惹官方的人。
特彆是還有許多匠人等,會派銳士保護著。
一方麵也是深入各郡縣了解情況。
蘇檀這樣想著,又琢磨著,再給每個隊伍添個政委。
“什麼是政委?”嬴政好奇地問。
又出現他聽不懂的新詞了。
“就像這次出去的百戲團,每個團都有團長吧,他是主要決策人,但是這個政委,由你直接敲定,是你的職責代言人,一般決策還是聽團長的,但是政委要確定這些符合不符合秦朝的治國方針。”
“是你放過去的眼睛。”
“再者也要管生活、管心理,人這心裡舒坦了,乾活才有勁。”
“如果說團長是管百戲團,那這次出去,還有許多匠人,還有許多銳士,也需要人管的,那這時候,政務就可以出來了。”
“他主要是宣揚陛下的英勇,貫徹陛下的決策,順便幫陛下穩固一下黔首的幸福度,歸屬感。”
一個好的政委,作用實在是太大了。
嬴政:?
這是什麼清奇角度的官員。
但是不可否認的,這樣下來,確實會讓人對他的好感度提高。
“可。”
但是這樣的人才可不好選。
“朕會注意的。”嬴政思索片刻,滿臉若有所思,他溫聲道:“你是怎麼琢磨出來的?”
蘇檀望著外麵的天空,低聲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如果他沒有記錯,馬上就要發生一件大事了。
果然——
沒過幾日功夫,鹹陽城中,就開始流傳一首歌謠。
“阿房、阿房,亡始皇~”
“阿房、阿房,亡始皇~”
到處都在傳唱,等蘇檀知道時,大街小巷的小孩都會唱了。
蘇檀琢磨著,這幕後推手是誰,最起碼他能探聽到,秦始皇有意建立阿旁宮。
要不然出不了這些歌謠。
嬴政知道了,他挑眉:“看來分我秦朝者,心不死啊。”
他手裡捏著扶蘇這張最大的王牌,跟本不怕什麼歌謠。
至於神鬼就更不害怕了。
“放肆!”蘇檀拍著桌子,憤怒的不得了,前世的秦朝政務確實嚴苛,但今生的秦朝政務有他在屁股後麵跟狗一樣盯著,所有嚴苛之處儘去,再說什麼秦政猛於虎,那就是故意氣人的。
嬴政看著他生氣,自己便不生氣了,甚至還有心情過來安慰他,笑眯眯道:“不慌不慌,我滅了他的國,還不叫他發泄一二?”
若是口頭喊喊就有用的話,那秦朝合並六國,又何須奮六世之餘烈。
蘇檀想想也是,便低聲道:“那不行,不許任何人欺負我父皇。”
他拍拍屁股就走了。
蘇檀回首看向一旁的寺人,壓低聲音道:“去庫房拉一車糖果來。”
寺人:!
這時候的糖極其金貴,這一車糖,若是拿出去售賣,可以說一兩糖就能賣一兩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