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西幻墮神(叛主)19 神罰(1 / 2)

標著諾曼特家族家徽的黑色馬車正在趕往城郊外的森林, 車輪碾過泥土留下了一道道痕跡。

車窗上掛著的提花白色簾子隨著馬車的前進而微微晃動。

時南絮聽完老管家所說的話後十分驚訝,“你是說擄走諾曼特先生的是卡倫家族的人?”

“這可是在哈倫多帝國的都城,他們是怎麼敢這樣做的。”

聞言, 銀發管家笑了笑, 隻是這笑容略顯苦澀無奈, “莫德·諾曼特大人還在的時候曾和卡倫家族的公爵鬨過矛盾,現在諾曼特家族已經是沒落的貴族了。即使卡倫公爵擄走了珀西少爺, 帝國的騎士們也隻是不痛不癢地教訓了那幾個人。”

時南絮覺得有些奇怪,既然騎士團已經幫忙解救了珀西, 那這位老管家還來找自己做什麼?

“騎士團的人已經解決了的話, 您還需要我做什麼呢?”

本來銀發的老管家還能勉強維持著身為貴族管家的禮節喝風度, 但時南絮的這個問題好像戳中了他什麼痛處, 他彎下腰痛苦地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珀西少爺他.......我不知道那些人對他做了什麼, 他把自己關在那座小木屋裡不肯出來,也不準任何人進去看看他。”

做了什麼.......不肯出來, 不肯見人。

聯想到珀西憂鬱清貴的貴族少爺模樣, 和那張美麗得難辨雌雄的臉蛋, 再想到這是個耽美世界, 時南絮臉上的神情一時間有些微妙了起來。

而且她這段時間待在哈倫多帝國的大教堂裡, 也沒少聽說那些貴族惡心人的興趣愛好。

像珀西這種禁欲憂鬱的年輕貴族少爺, 說不定就是他們最喜歡玩弄的獵物。

時南絮的心情頓時因為自己這不太妙的聯想變得有點差,馬車一抵達森林裡的那座小木屋, 她就跳下了馬車,甚至沒讓老管家攙扶著她。

還穿著黑絲絨長裙的少女提起裙擺和雪白的襯裙,防止自己的裙擺絆倒自己,她黑皮鞋的鞋跟和地麵相擊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沒走幾步, 時南絮就停在了小木屋的木門前。

想要直接推開木門前,時南絮還是停住了動作,曲起手指輕輕地敲了兩下木門,“諾曼特先生,您還好嗎?”

屋內無人應答,連半點聲響都沒有。

時南絮將自己的耳朵貼在門上又輕聲問了一遍。

半跪坐在地麵上的路西菲爾緩緩睜開雙眼,灰蒙蒙的藍眸微微暗沉了幾分,他不甚在意地用牙齒直接咬破了自己的唇瓣,任由血液滲出來。

明明雙眼明亮,但說出口時的嗓音卻顯得格外喑啞虛弱。

過了許久,時南絮才聽到屋內珀西氣若遊絲的回答聲,不知是不是她聽錯了,總感覺捕捉到了點若有若無的哭腔。

“我沒事,奧菲洛特小姐你不必擔心。”

聽他這虛弱的聲音可不像沒事的樣子。

時南絮抿緊了唇,二話不說地直接用力推開了房門。

耀眼的太陽光線瞬間如洶湧而至的海水一般照亮了屋內,肉眼還能夠看見在光線下緩緩漂浮的灰塵。

這突如其來的光明使得地上的貴族青年條件反射地闔上了雙眼,就這般毫無防備地將自己現在的情況展現在了時南絮麵前。

在看清珀西狀況的一瞬間,時南絮就反手將門給關上了,還高聲囑咐屋外的老管家,“管家先生,我需要和諾曼特先生單獨待一會!”

身形瘦削卻不顯單薄的貴族青年雙腿屈膝地跪在地麵上,兩隻手被緊緊地綁在腰後,他正頹喪地低垂著腦袋,鉑金色的發絲垂落在他的臉側。

從時南絮的角度,能夠看到他身上穿著的淩亂不堪的襯衫。

腿上因為跪著的原因肌肉繃緊,熨帖的黑色長褲隱約顯出了他大腿處佩戴的襯衫夾輪廓,綁在手臂上的袖箍也仿佛要繃斷一樣。

時南絮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珀西的麵前,在看清他狀況的時候,險些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似是感覺到有人靠近了他,青年仰起頭來看著少女。

他原本乾淨整潔的襯衫上此刻全是血痕,像是鞭子抽打出來的。

時南絮的目光落在了珀西腿邊像是隨意扔下的馬鞭,像是被什麼燙到了眼睛一般瞬間收回了視線不敢再看。

她簡直不敢想象,眼前跪著的青年究竟經曆了什麼。

一垂眸就對上了珀西泛著紅暈的眼眶,還有那雙將要流下淚水的灰藍眼眸,看起來可憐極了,仿佛隻要再輕輕觸碰一下,他整個人就脆弱得要碎裂開一般。

甚至在他那張俊秀白淨的臉側還帶著一道鞭子抽打出來的紅痕。

時南絮知道了為什麼珀西不肯讓人進來,估計是怕被人看見他這副狼狽的模樣。

想到他父母雙亡的經曆,時南絮心裡不由得泛起了點對他的同情,伸出手輕柔地擦拭乾淨珀西臉側沾染的灰塵,“沒關係的珀西,這裡隻有我。”

她難得沒有稱呼他為諾曼特先生,第一次稱呼他為珀西。

這無疑讓這位憂鬱清貴的貴族青年十分意外,時南絮都看到了他眼中的驚詫之色。

貼著少女柔軟的掌心,路西菲爾閉上了雙眼,金發遮掩下毫無血色的唇角卻無聲地勾出了輕淺的弧度。

這場所謂的擄奪虐待,他完全知情,但他並沒有做什麼,而是讓那些極惡之徒十分順利地帶走了自己。

至於身上的傷自然不可能是那些人造成的,是路西菲爾親手弄出來的。

他隻是想要讓神主親眼見證祂所寵愛的人族,是多麼的惡劣,多麼的令人厭惡。

剛剛降下的一縷光芒灑在少女的身上,和人族所繪製的創世神油畫一樣,慈愛地俯瞰所有生靈。

一如他誕生之初見到神主的第一眼。

可憐的珀西用自己的俊秀的臉依戀地蹭了蹭時南絮的掌心,像是生怕被主人拋棄的幼犬一般。

他如水般冰涼的鉑金色發絲微微滑過時南絮的手背。

感受到指尖的溫度時,時南絮的身形都僵住了。

她垂下眼眸去看珀西,卻看到了狼狽脆弱的貴族青年仰首看著自己,繃開的襯衫扣子顯露出了他的肩頸線條。

在珀西乞求而不安的目光中,時南絮聽見了他的乞求。

溫柔憂鬱的青年輕吻著自己所中意的少女的指尖,乞求著她的垂憐。

“神明並不垂憐我,請奧菲洛特小姐垂愛我。”

心軟的時南絮在珀西溫柔的誘哄下撿起了扔在地上的鞭子,意識到自己拿起了什麼東西後的時南絮陡然清醒就想要將手中的鞭子給扔出去。

然後就再次淪陷在了珀西的懇求中,他蒙著水霧的灰藍眼眸可憐地望著時南絮,將所有的罪責都歸咎到了他自己的身上,“罪惡的隻有我,珀西請求奧菲洛特小姐懲罰我。”

“隻有被懲戒過的信徒,才能重新追尋到神明的輝光。”

時南絮眼睫輕顫,緊抿著唇,根據珀西的描述用鞭子的手柄挑起了他的下巴。

珀西很順從地仰頭望向眼前正在很努力地學會去懲罰彆人的少女,傾身臉頰靠在了她的手背上,輕柔低沉地呼喚了她一聲,“主人。”

這聲主人恍惚間聽起來竟然和之前時南絮在地獄裡見過的法葉爾有點像。

出神想著事情時,少女黑色皮鞋的鞋尖不知何時觸碰到了微拱的弧度。

鞋尖不小心踩過的時候,時南絮清晰地捕捉到了珀西那聲悶在喉間壓抑的呼聲。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踩到彆人這種行為,怎麼說都算不上禮貌的舉動,更彆說她踩得還那麼巧。

時南絮整張臉都紅透了,珀西看著她雪白的貝齒緊緊地咬住唇,然後紅著臉側過了腦袋,不敢再和他對視多哪怕是一秒,唇角微勾笑了笑。

過了許久被解開手腕處束縛的珀西蹲下來,用自己襯衫胸前口袋裝著的手帕仔仔細細地擦拭乾淨了少女黑亮皮鞋麵上沾染的東西,把她的黑色小皮鞋擦得煥然一新。

時南絮垂下眼看著神情認真為自己擦鞋的珀西,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用手背貼了貼他白皙的額頭,替他擦乾淨汗珠,打趣他道:“珀西少爺今天是又發燒了嗎?怎麼做起了擦鞋匠的活?”

灰藍眼眸中儘是笑意的青年吻了吻時南絮的手背,還不忘彎腰行了個紳士禮,“這是我職責,為您服務我很樂意,我親愛的奧菲洛特小姐。”

時南絮看著狀態好些了的他,小聲問道:“那些人........沒有對你做彆的什麼吧?”

在看到少女眸中毫不加以掩飾的擔憂之色後,珀西有些啞然失笑,他搖了搖頭,“除了鞭打我以外,他們並沒有做什麼多餘的事情。”

頓了頓,珀西繼續道:“諾曼特家族雖然已經沒落了,但不是能夠輕易欺負的。”

時南絮擔憂地看了眼他手臂上血跡斑斑的傷痕,“你要去教堂,讓邁爾遜醫生看看你的傷嗎?”

珀西笑了笑,“不用了,管家先生會找來家庭醫生給我治療傷口。”

他大概是不願意讓陌生的人瞧見他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理解了的時南絮也就不再勉強了。

“今天謝謝你,感謝你願意聆聽我的懺悔,我親愛的奧菲洛特。”

在走出小木屋的時候,珀西突然俯身輕吻了一下時南絮戴在脖子上的銀十字架項鏈,真切地感謝著她。

在馬車上不知道等了多久的銀發老管家在看到白色襯衫淩亂的珀西時,險些老淚縱橫地哭了出來。

珀西在人前就恢複了疏離高貴的貴族模樣,哪裡還看得出半分剛剛的脆弱。

“塞恩。”珀西開口喚了一聲老管家的名字,微微頷首,成功讓老管家停下了試圖擁抱自己的動作,“不要忘記了諾曼特家族的禮儀。”

被告誡要遵守禮儀的銀發管家卻沒有半點被教訓了的不悅,反倒是高興異常,這樣的珀西少爺才應該是他平時看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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