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才耐心地照顧服務完她, 結果狡猾的兔子小姐這就要喜新厭舊了嗎?
而且下一場嘉年華演出就是他的主場木偶戲了,可自己的舞伴女孩問起來的卻是下下場才要表演滑稽可笑雜技的小醜。
喜怒無常的少年想到這頓時就不開心了,低下頭撇了撇嘴,說出來的話也開始變得十分恐怖了。
“誰知道德文特那家夥會在哪呢?”
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襯衫背帶格紋短褲的帕奇直接站起身, 臉上帶著甜美無害的笑容, 湊近了忐忑不安的兔女郎, 吻了一下她戴上了紅寶石耳環的耳垂。
少年輕柔乾淨的嗓音就像是惡魔在低語。
“說不定現在小醜就在他的化妝間裡練習飛鏢呢, 兔子小姐可以去看看他在不在哦。”
話音落下, 不知道為什麼生氣了的人偶師帕奇將盛裝打扮的少女輕輕推出了休息室。
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休息室門外長廊的時南絮聽到了門後的聲響。
醋勁大發的傀儡師少年皺起了眉頭, 突然將手中才修好的兔子木偶直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肢體極其脆弱的木偶四肢直接炸裂開散落在了地麵上。
時南絮被門後的聲響嚇了一跳,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 但是她覺得即使是出於禮貌, 也還是要跟帕奇說一聲謝謝。
想了想, 時南絮抬起手敲了敲厚重的門,輕聲道謝,“謝謝你帕奇, 你送我的裙子很漂亮。”
回應她的是木偶砸在了門板上的聲響。
當然, 很珍視自己人偶的帕奇摔的都是早已淘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殘次品。
包括殘次品裡容納著的垃圾。
魔術表演散場後, 後台有很多嘉年華遊樂園的成員,他們大多都在忙活著整理舞台上的血汙和殘肢。
而且如嘉年華的狂歡主題一樣,所有成員的穿著和打扮都十分的誇張, 所以穿著洋裙的銀發少女在他們之間並不會顯得突兀。
甚至因為她比洋娃娃人偶還要精致的麵容, 惹來了不少成員打量的目光。
似乎是在好奇看起來這樣柔弱無害的兔子是如何接連成功通過兩場演出的, 又或者是好奇她為什麼能夠將嘉年華的幾位首席迷得神魂顛倒。
但就像是每個新人都會經曆的冷待一樣, 尤其是時南絮一來就能夠成為幾位熱門演員助理的特殊身份,更讓這些成員選擇了忽視她。
無奈的時南絮最後轉向了正在角落裡抽煙的高大男人。
他口中叼著的香煙在幕後的黑暗中亮起了一個小紅點,十分醒目。
時南絮對他隱約有點印象, 他應該是前兩場魔術表演的舞台效果管理者。
每場演出結束後的舞台霧氣和燈光應該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靠在牆角的男人帶著一頂黑色的圓頂硬禮帽,帽簷壓得很低,所以時南絮隻能看到他淩厲的下頜。
時南絮觀察了好一會,剛剛感覺到他在觀察自己的目光,他應該會是個能夠交流的對象?
抱著這樣試探想法的時南絮緩緩提起裙擺在他麵前行了個屈膝禮,輕聲喚他,“先生?”
男人口中叼著的香煙已經快燃到了儘頭,他隨手將煙取下,然後用皮鞋隨意踩滅,才掀起眼皮冷淡地看了一眼忐忑不安地站在自己麵前的少女。
她的脖子上戴著的蕾絲邊頸飾不知是不是為她換衣服的人特意而為之,顯露出了鮮紅的印章。
這樣誇張的蕾絲花邊洋裝裙,一看就是那個小瘋子的品味和風格。
他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購買玻璃櫥窗後各色華麗的服飾,就連日常的打扮也是要裝的跟個貴族少爺一般。
克倫爾那張輪廓深邃英俊的臉上神色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緊接著連說出口的話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你真該遮遮你身上都快掩不住的糖果味。”
“甜得膩人。”這是來自嘉年華燈光師毫不留情的評價。
男人突然俯身靠近自己輕嗅的動作把她給嚇了一跳。
撲鼻而來的薄荷煙草氣息是有點冰涼的味道,和燈光下男人高大的陰影將牆邊的如同八音盒上芭蕾舞女一般的少女牢牢地籠罩其中。
時南絮緊張地捏住了裙擺,垂下了羽扇般的眼睫,“抱歉。”
然後像是再次肯定自己的回答一樣,少女又加了一句,“下次不會了。”
克倫爾冷冷地嗤笑了一聲,像是全然不信她的鬼話,“小醜在儘頭左轉的房間裡,不過我得提醒你一聲,那個化妝室是隻屬於小醜的地盤,你最好不要擅闖。”
得到答案的時南絮道了一聲謝後就轉身離開了。
高大的男人看著很快就消失在轉角處的裙擺,取出了胸前口袋裡裝著的懷表,放在耳邊聆聽。
克倫爾壓低了帽簷,走進了黑暗的幕後。
*
嘉年華沒有任何一位演員知道小醜待在屬於他的房間裡會做些什麼,但是從來沒有人敢擅闖他的地盤,畢竟上一個闖入他化妝間的家夥已經被小醜憤怒的擁護者們撕成了碎片。
化妝間裡擺著五顏六色的服飾,但都是同樣的誇張和滑稽。
小醜似乎正在準備屬於他的節目,已經換下了前不久還穿著的紅黑色調燕尾服。
那身燕尾服大概是為了配合魔術師查姆的大變活人魔術而準備的。
現在的小醜換上了寬大的紅黑方塊襯衫,下麵搭了一條同色調的燈籠褲,褲口被一雙黑皮革綁帶長靴收緊,動起來有了一種古典的層次感。
奇怪的是化妝間的房門並沒有關上,簡直就像是在守株待兔。
但這一點,恐怕時南絮還不能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