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反複無常,本該暖陽高照的春日,突然就刮起了西北風。
氣溫一夜下跌,多少人都差點要穿回冬裝。
欽天監報,天氣反複,並不是好兆頭。
朝上一片靜默。
可彆了!
已經夠亂了!
一筆筆銀子往外砸。
一車車糧食往外運。
蝗災旱情,帶來的後果除了流民就是缺糧。
四處硝煙起,帶來的後果還是流民和缺糧。
軍需加上賑災,糧價上漲,國庫空虛,糧倉也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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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情使得糧收不上來,稅也收不著,更叫一切雪上加霜。
明日,是聖上生辰。
本該大肆慶賀,可眼下卻有幾分不合時宜。所以上個月皇帝便發了話,今歲不辦生辰宴。
可剛從常家過來時榮安就聽說了,宮裡臨時又改了主意,說雖不準備大辦宴席,該有的慶賀還是要有的。一來讓皇上高興高興,二來最近戰事順利,也該喜慶一下,三麼,最近大夥兒都辛苦了,犒勞一下。
所以宮中來人,是送帖子來的。
來將軍府的內侍,榮安認識。
這是貴妃翊坤宮的。
“如此小事,如何勞動桂公公親自跑一趟?”
榮安覺得很奇怪。
送帖子,一般都是小內侍的活兒。這位大公公親自出動,自有緣故。
榮安遞了一錠銀子做酒錢,那桂公公安然收下,便應了榮安坐一邊喝杯茶水。
“老奴來將軍府之前,已經走了好幾家了。這不是臨時決定辦宴嗎?所以為表鄭重,娘娘的意思是讓老奴親自一家家送貼。”
榮安挑挑眉。鄭重?遞個帖子罷了,要什麼鄭重?
桂公公知曉榮安疑惑,慢悠悠開口。
“皇上把明日的宴席,交給寧王籌辦了。”
“寧王?”榮安又是疑惑,寧王近兩年多來,一直避著各種皇室事務,怎麼就輪到他了?難道因為太子恐怕會不好,皇上還把位子候選放到寧王身上了?
“是皇上的意思。”桂公公神神秘秘壓低了聲音:“說寧王是最適合的承宴人。”
“……”
“老奴出宮後的第一站……是殷家。”桂公公明顯有顧忌,既要說,卻又不能說透。所以漏的口風都還需要榮安自己體會。
而聽到第一家就跑了殷家,榮安一下茅塞頓開。
辦壽宴,最需要到場的是家裡人或是身份高貴的。按道理,這大公公要先去遞帖子,應該是先去長公主,皇室王爺等人那兒才最合理。而從貴人堆裡來看,也輪不到殷家排在最前邊。
要說殷家最厲害的,除了百年老族的地位,便是銀子了。畢竟總有流言說他們是京中首富不是?
又說皇上指定宴席由殷家女婿寧王承辦,榮安還有什麼不明白。
皇帝,哪裡是要辦壽宴,隻怕是看中殷家口袋裡的銀子了。寧王辦宴籌款,殷家焉有不支持的道理?如此,他們可不得被奉為座上貴賓?
所以,桂公公才說已經去了好幾家。不用問,他去的都是大家大族,財大氣粗的那種。也是正因如此,常家的帖子送得比將軍府還早。說到底,有錢的常家也是被宰的那群人。
因而,明日這分明就是場“鴻門宴”啊!這酒宴,怕是吃不起,不去行不行?若逼著所有人慷慨解囊,自己能躲得過去?
等等,她是不是還得捐兩份?
王府一份。
將軍府一份。
榮安低頭看看桌上帖子,可不是?兩張帖子呢!可不得兩份?
還有壽禮呢!
祝壽,總不能空手入宮,這個時候,她上哪兒準備壽禮去?還得兩份?
榮安麵有苦色:“這帖子來得匆忙,壽禮也未有時間籌辦……”榮安磨牙。
桂公公繼續賠笑:“前方戰事吃緊。皇上也難。從兵器到藥物到糧草再到各種後勤物資,哪哪兒都要銀子。可眼下苦於銀錢不到位,皇上心憂,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娘娘覺得,大夥兒若能為皇上解憂,便是最大的生辰壽禮了。
所以娘娘吩咐了,明日不收壽禮。隻求大夥兒都能為皇上解憂。”
這話說得卑微,榮安點點頭。
但想想後,她還是決定哭窮。皇室狀況她太清楚了。國庫或許會被掏空,可皇室不會。朱永昊前世繼承他爹的小私庫時,可是連做夢都能笑醒的。
她的銀子,得用在刀刃上。
尤其這種她的不安始終沒法壓下的時候。
她又拿了錠銀子到桂公公手上。
“公公還得幫忙,為我轉告娘娘,我也有困難。”
她一臉難言。“您知道的,行善不易。早先是我發起善堂,所以這麼些年來,我都堅持將銀子投入善堂。今春以來,我鋪子也沒怎麼盈利。所以這幾個月我投到善堂的,都是我的節衣縮食省下來的。
我爹在外沒多少產業。我家世子……您明白的,我嫁他的時候,他還欠了皇上債務呢。後來婚後,還有人上門來收過債……”
雖說這桂公公表麵是貴妃的人,實際還不是代表了皇帝?
所以榮安這謊一扯,就不想收了。她心下對朱承熠道了聲抱歉,索性就也不顧忌,開始往大了說。管他呢!皇上不是有歪心思嗎?不是很寵愛以前那個胡作非為,一事無成的朱承熠嗎?那便如他所願好了。
桂公公也驚訝。“還有這等事?”他還以為朱承熠早就收斂了,還有人上門討債嗎?
“是啊!他既被人騙過銀子,也投買賣虧過錢,還欠了高利貸。人一上門,他就慌了。隻恐被皇上知曉。還是我給他擺平的。這兩年若沒有我和我爹把他拘著,就他那個萬事隨性的性子,此刻還不知是個什麼模樣呢!”
“哎喲,世子妃還真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