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愛聽八卦,就連太監也不例外。
“難怪世子妃一貫樸素,連珠寶都用得甚少。”
“可不是,我的銀子全都砸給他了。”
榮安努力掐著掌心,抽著鼻子,調動感情,很成功地憋出了一滴淚。
“世人都道我好命,道我高嫁。可他也就那長相不錯,實際卻是繡花枕頭,您可不知,我光是填他的窟窿,就幾乎耗儘了嫁妝。誰能知道我的苦呢!”
“哎喲。世子妃說的,老奴都心疼壞了。您彆哭,彆哭……”
“您也聽說了,我與他成婚第二日,就來了個帶孩子的女人找上門。他……”榮安抽著鼻子,“好在我爹知道後氣不過,幫我教訓了他。後來爹為了我,才接過了教他的責任……”
桂公公一拍大腿,“難怪了,世子成婚後就如變了個人。也難怪將軍早先不喜世子,可後來一直與他親近還教他武藝,原來如此……”
“所以啊,桂公公,我是真的苦。否則,我爹兩袖清風的人,我如何會丟他顏麵去從商開鋪子?還不是生活所迫?我又如何在銀錢上摳摳搜搜,叫人取笑我不大方大氣?還不是因為手頭緊?
將軍府和王府為何不像彆的貴族名流家,每隔個三五天便大宴小宴不斷?說到底,就是沒錢。實話不瞞您,就是那年千金宴我贏來的那盒子珍珠,也早就被我變賣了。
您想想,我那鋪子,說白了,也是全靠好友們支持。用的地方是常茹菲的,人脈上全靠顏飛卿,經營上全靠陶雲。我隻不過是有點小技術而已……也虧得生意不錯,總算日子不太難過。”
“可您這麼難,怎還開善堂?”
“開善堂的銀子,來源哪裡,您在宮中難道沒聽說過嗎?真要靠我,去哪兒掙那麼多銀子?
我是苦過來的。您也該聽說過,我在窮鄉僻壤長大,吃過苦,餓過肚子,當年也是過不下去才去北營找爹,我最是看不得日子過不下去的那些人……”
這謊麼,越說越溜。
而那邊桂公公也在拍著大腿。
“是是是。老奴也是。吃過苦,餓過肚子,挨過凍也挨過打,若不是不得已,老奴當年也不會入宮,這會兒大概也是幾個孩子的祖父了……老奴能理解了,看著那些過不下去的難民,就會想到自己的從前了……世子妃大善,老奴佩服。”
“我也是為了節流,所以才將王府的護衛奴才全都接來了將軍府。能省一點是一點。這兩月,我鋪子掙的銀子全都投到善堂了,所以……還請公公幫我在娘娘跟前提一聲。我恐怕拿不出太多銀子來。”
“老奴曉得了,一定好好給您轉達。世子妃放心。多虧有那些善堂在,也算給京中緩解了不少壓力。您對朝廷做的貢獻,皇上和娘娘都記著呢!您明日,看著辦就成。”
“還有件事……我爹出征了,我娘身子不太好,我嫂子又孕吐嚴重,所以明日將軍府,便也隻能我一應做代表了。”
不管了,她隻出一份銀子!葛薇她們還是彆折騰了。
“這樣啊……”那桂公公猶豫了兩息。“也不是什麼問題。皇上娘娘仁愛,定會體恤,老奴會將話帶到。”
那桂公公還要去彆家送帖子,不再多留,起身又叮囑:“皇上心情不好,明日記得帶世孫多磕幾個頭。”
榮安一愣,“還有事要得勞煩公公。”這次,她讓小荷去拿了一隻荷包,裡邊放了一把金銀葉片,塞給了桂公公。
“這幾日突然變涼,我家七七病了。連帶著奶娘也被他一道感染了風寒。大夫說容易傳染,我這大著肚子,府裡嫂子也有孕,這不,今早剛把七七先送回王府住幾日了。所以勞煩公公再幫我告個罪,說小世孫去不了。明日,將軍府和王府就我一人到場。”
送走了宮中馬車,榮安整個人就泄了氣。
突然感覺很疲累。
本想泡個澡去乏,可躺進浴桶就犯惡心。
哪哪兒都覺不舒服,渾身都像長了刺。如坐針氈一般難受。
常茹菲與她同住,見她這樣,不由問到:“你究竟是為明日宴席要花銀子發愁,還是為朱承熠心下不寧?”
“我就不能是為了我爹擔心,為了善堂發愁,為了天下大勢不安嗎?”
“明日的銀子,我來出吧。”常茹菲倒是老實。
榮安卻一下噗笑出:“你真當我是舍不得嗎?我隻是希望銀子用對地方。朝廷籌的款,一層層往下撥,最後落到實處的還不知有多少。與其銀子半數跑去某些官員和黑心商家手中,我還不如將銀子直接送去善堂呢!”
“那你究竟愁什麼?”
“什麼都愁。”榮安摟過常茹菲的腰,將腦袋靠了上去。“我就是高興不起來。”
“那要不要給你安排一桌馬吊開心下?”
“沒心情!”
“我倒是羨慕你,明日又能入宮玩了。我在慶南,常常懷念姑娘們在一起的時候呢!”
榮安在搖椅上躺了下來:“傻瓜,在皇帝眼裡,陶雲下嫁,一窮二白,她肯定沒接到帖子。郝家要去,也隻會是他家老太太。所以飛卿也不會去。因此咱們幾個裡,就我一人會去!可我一點都不想去!”
這一晚,常茹菲執意要與榮安同睡,就是怕她胡思亂想。
兩人胡亂說話,差不多子時,常茹菲便撐不住千斤重的眼皮,沉沉睡去。
可榮安完全睡不著。
越睡越清醒,睜著眼,就這麼直到天色漸亮,丫頭來叫起。
常茹菲見她重重的黑眼圈,嚇了一跳。
“你這模樣入宮,大夥兒都得以為是朱承熠不在,你晚上患相思病了呢。趕緊敷一敷,待會兒多抹點粉才是。”
榮安提著自己眼角:“我何止是黑眼圈,我還眼皮跳。”
“哪隻眼?是要發財了吧?”
“嗬!今日入宮是去破財的,我上哪兒發財去!”
彆是有災就千恩萬謝了。
“茹菲,我還是不安。比昨天還嚴重。我已經儘量平心靜氣了,我還念了一晚上佛經,都沒用。天亮前,我還聽到烏鴉叫了。而且我不是一隻眼皮跳,而是兩邊都在跳!”她不由苦笑。
“……”常茹菲知道了朱承熠兩封信疑似同時所寫之事,所以這會兒被榮安說得也跟著心頭發毛,卻隻能裝作不在意。
“你啊你!就是晚上不睡,純屬累得眼皮跳!趕緊打扮了入宮,人多了熱熱鬨鬨,就能輕鬆下來了。”
榮安覺得憋悶,走到院中深呼吸。
要是能打個拳或許就能緩解焦慮了,隻可惜有孕在身。
“咱們比個箭吧!”茹菲從牆上取了弓,“懷孕可以玩這個!”
“成!拿來!”榮安剛點頭,卻是一坨鳥屎從天而降,就那麼直直落在她掌心。
不祥之兆!
常茹菲的笑也凝固在了麵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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