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跟陳凝說話的時候,董壯耳朵一直豎著,等張姐她們一走,陳凝就跟董壯說:“剛才那病人的臉你看到了吧?”
董壯連忙點頭:“嗯,看到了,還挺明顯的,屬於脾虛型的吧?還挺嚴重的。”
陳凝“嗯”了一聲,說:“對,是脾虛氣陷,統攝無權,經/血失去製約引起的崩漏。”
“像她這種情況,麵容浮腫,加上脈相和舌相,診斷倒是不難。我給她用了張錫純的安衝湯,又加了舉元煎裡的幾味藥,效果應該是比較理想的。”
“如果病人麵色黃黯、眼眶黯黑,再有頭暈目眩、腰膝酸軟之類的症狀,那就要考慮是不是也有腎虛了?這樣的話,用上麵的藥方就不合適。大劑量的參芪補氣是必須的,還得加鹿角膠、棕櫚炭、阿膠溫固攝血。同時像續斷、莬絲子、桑寄生、五味子這些藥物也要酌情添加,以培補脾腎……”
董壯知道陳凝這是在教他,早在陳凝開講的時候,他就在筆記本上飛速記錄起來。
等他記完後,陳凝又告訴他:“關於崩漏的治法,我整理了比較詳儘的醫案,你晚上拿回去看,把該背的都背了,明天要考。”
董壯:“…還要考試?”
陳凝瞪了他一眼:“當然要考,三次不達標表示你態度不行,那我就不教了。”
董壯哪還敢說不行,真不好好學,他覺得陳凝可能真的不會再教他。
當天晚上他回家之後,真的是一回家就拿著醫案啃。他甚至還翻了幾本醫書,把同類型的藥方全都給找了出來進行比較和總結。折騰到半夜的時候,他感覺他對這種病的理解已經明顯加深了一層。
這種成就感,是他以前的生活中很少有的。他從生下來之後就沒吃過什麼苦,也沒有為什麼事特彆努力過。隻有這一次,他才感覺到了努力後帶來的成就感有多爽。
董壯天天回家熬夜背醫案,陳凝這些天也不閒著,因為郭所長的事,她決定針灸練習得抓緊點。
她現在已經基本恢複了以前的手感,能很好的感受到給病人針刺時的得氣感。但她的指力到目前為止隻能達到以前的六成。
這個水平,給普通病人做針灸足夠用了,可對於一些特彆的患者,這個指力就不夠。
要提高針灸水平,沒有捷徑,隻能靠一天一天的練習來積累。
隻是這一天她回家之後沒怎麼練,白天病人不斷,她一直在忙,再加上頭天沒睡好,天一黑她就躺在床上睡了過去,連燈都沒開。
季野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時老太太房裡一片漆黑,估計已經睡了。可他感到奇怪,自己房間怎麼也一點亮光都沒有?
這時候剛過九點,平時這個時間陳凝不可能睡,是病了?
季野不禁頭皮一緊,快走幾步,走到門口,輕輕推開門。
透過窗□□進來的月光,季野看到床上側躺著一個人,她身上連被都沒蓋,頭發散亂的蓋住半邊臉頰,呼吸輕淺,連他進來她都沒什麼反應。
季野放下手提包,輕手輕腳走過去,伸掌在陳凝額頭上碰了碰,感覺溫度不高。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又不敢吵醒陳凝,隻好輕輕挪過來一把椅子,挨著床坐著,低下頭借著月光去打量陳凝的臉。
兩個人的臉距離很近,呼出的熱氣交彙著,輕輕拂過對方的臉。
陳凝感覺到臉上皮膚有點癢,不覺撓了幾下,她一抬手,季野就輕輕把她的手抓過去,握在手心。
他感覺陳凝手心的溫度也沒什麼問題,睡得也挺香,那可能沒什麼病,大概就是累了。
想到這兒,他就更不敢打擾到陳凝。輕輕放下她的手,讓她繼續睡,自己去洗漱乾淨了,才進屋關門上床。
他躺下的時候,陳凝還沒醒,他就伸出長臂,把陳凝的頭放在自己手臂上,另一手則攬住她的腰,將她圈在自己懷裡。
兩個人這樣躺著,陳凝睡得很香,可季野根本就睡不著,但他不想吵到陳凝,隻好睜眼瞧著屋頂,醞釀著睡意。
十點多鐘,陳凝終於醒了,她隻要一聞氣味,就知道是季野回來了。
她很自然地往季野懷裡鑽了鑽,低啞的說:“你回來了?回來的好晚,又騎了挺長時間的車,累不累?”
說著,陳凝伸手就往季野腿上揉了揉。
倆人剛結婚,季野本來就有點難受,睡不著,陳凝再一碰他,他哪裡還忍得住?當下他把陳凝往懷裡一帶,就要覆上去。
這時,門外傳來什麼東西不斷撓門的聲音,季野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警覺起來,說:“什麼東西在撓門?我去看看?”
陳凝:……是小狗,這小狗不會是來找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