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收了聲,尷尬地笑了下,然後說:“小陳大夫,你回來了啊?”
陳凝眼珠轉了轉,看看辦公室裡這倆小夥,放下手上的書,問道:“你們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周揚,你給他找什麼人哪?”
周揚連忙說:“沒,沒誰,那個…就是梅大夫說,他從京市帶來的一雙高檔皮鞋壞了,想讓我幫他找個手藝好的老師傅給他修一修,所以我剛才就去打聽了一圈,還真給他找到了人。”
陳凝:“…是嗎?”
周揚點頭:“是真的。”
陳凝撇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梅東來悄悄在桌麵下邊對著周揚伸了個大拇指,意思是說你小子反應挺快,瞎編的理由不錯。
周揚心虛地坐了回去,一時半會不敢跟陳凝對視。他就假裝安靜看書,半天沒抬頭。
陳凝沒怎麼看他,自己忙自己的事,才寫了一份材料,辦公室門口就有人來了。
來的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比較年輕,看著二十多歲。女同誌要年長些,估計在五十歲左右。
他們進來的時候,那女同誌一隻手扶在肚子上,臉上有輕微水腫,麵容有些扭曲,看上去很痛苦,是被那男青年扶進來的。
“您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患者坐下,把掛號單交給陳凝後,她就問道。
患者難受的似乎連話都不願意說,她兒子就替她說道:“我媽兩天沒尿了,肚子都漲起來了,疼得不行,再這樣下去怎麼能行呢?”
兩天沒小便?聽到這句話,梅東來和周揚合都看了過去。
這麼長時間門不小便的話,人怎麼能受得了呢?就算水喝得少,那也不行啊。
有句俗話說: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可事實上,活人還真可能被尿給憋死。有些小便不利嚴重的人,多日不小便,時間門長了真有可能活活憋死。
眼前的婦女當然沒那麼嚴重,但病情也挺緊急的,這麼長時間門不能小便,肚子肯定脹得不行了。
陳凝也輕輕撩起婦女的衣服,往她肚子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她小腹部位脹得鼓鼓的。
陳凝這次沒急著診脈,先讓這位婦女張嘴伸舌頭,她看了一眼,便告訴周揚:“你過來,也看看她的舌頭,說說是什麼情況?”接著她才開始診脈。
周揚隻看了兩眼,便見到患者舌麵上濕潤水滑,舌質則為淡,並無火氣之像。
這時陳凝又問患者:“生病以後經常口渴嗎?想不想喝水,能不能喝下去?”
患者立刻說:“渴,經常想喝水,但是喝不了,喝點吐點。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喝不下去怎麼還想喝呢?”
陳凝不假思索地告訴她:“這叫水逆,是水蓄膀胱,氣化不利造成的。”
“你身體裡其實不缺水,水都蓄積在膀胱裡了,但是氣化功能不行,傳導不上去。這就導致你下邊脹得排不出去,嘴裡卻感到乾渴。說白了,就是水液分布不均勻,身體有的地方缺水,有的地方水液又泛濫了。”
她這個比喻還是挺淺顯的,患者大概也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但她最著急地是快點解決這種痛苦的現狀,因此她當即追問道:“那這病能治嗎?”
陳凝這時已經寫好了藥方,交給她兒子,讓他去拿藥,然後說:“給你們開了三劑五苓散,這個就是滲濕利水的藥,如果有效,吃完這三副就能看出來效果。”
患者兒子信了她的話,打算下去拿藥,陳凝又囑咐了他一句:“服藥期間門,患者要喝水的話,一定要給她喝溫熱的水,不能喝涼的,不然藥效會打折。”
患者兒子也知道他媽這個病不能亂來,再憋下去真會死人的。因此他答應得很認真,說:“大夫放心,我們肯定會按你說的做。”
陳凝見他聽進去了,便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們走了之後。陳凝問周揚:“剛才我給患者開的是五苓散,你知道使用這個藥方的兩個指征嗎?”
周揚藥方背的很熟,但說到具體的用藥指征,一時半會有點不確定,想了想才說:“是小便不利吧?”
陳凝見他沒往下說,就告訴他:“患者還得有口渴,至於有沒有外感,這個不一定。無論是外感還是內傷都可能會用到五苓散。但要使用這個藥,必須得確認,患者有口渴和小便不利的特點。同時他舌質也得淡,沒有火才可以放膽用,因為藥方裡有溫陽化水的桂枝,這味藥是溫裡的。”
周揚聽明白了,點了點頭:“口渴和小便不利全都得具備是吧?我記住了,那患者要是有火呢?比如舌有黃苔?”
陳凝沒告訴他答案,反而跟他說:“你回去再翻翻《傷寒論》,把蓄水證、水逆及蓄血證這一部分章節全都從頭到尾梳理一遍,再找些醫案看看,明天我再問你。”
說到這兒,陳凝就低頭忙自己的事去了。
快到下班的時間門,徐主任在門口招了招手,說:“小陳,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陳凝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她就走了出去,等到了主任室之後,徐主任這才告訴她:“小陳,今天上午市委下屬的一個辦事處來了一位姓謝的同誌,這人你認識吧?”
陳凝微微怔了下,然後說:“認識,他家幾個親戚都來找我看過病,人也都是他帶來的。他是不是來找過你,跟你說起他們單位想請中醫大夫去給職工做檢查的事?”
這回輪到徐主任吃驚了:“這事兒你知道啊?”
陳凝便把中午在大院碰到謝振興的事說了一下,徐主任一想,那個時間門點確實對,倆人要是在大院碰上,說幾句話也是正常的。
因此他說:“你知道了也好,倒省得我再跟你解釋一遍。”
“是這樣,謝同誌的意思我聽出來了,他是希望你能過去一趟。大概是因為他幾個親屬都是你給治好的,所以他對你的醫術比較信任和認可吧。”
“至於另外一個人,我找了李大夫。至於黎大夫,他說不去。他有課,那麼多學生等著上課呢,他不能不去上。”
陳凝覺得謝振興來得是勤了一點,不過像他這樣的人也不隻有他一個。像邢副廠長也會常帶人過來找她看病,其他人中也有這樣多次來找她的人。所以她想了想,倒也沒覺得太奇怪。
她便答應了,說:“行,如果時間門上合適,我可以跟李大夫過去,到時候我能把周揚也帶去嗎?”
見陳凝答應了,徐主任就說:“周揚你想帶就帶吧,不過那地方是機關,在那上班的人都有點權和人脈。讓周揚那小子到了地方,說話做事小心著點,不求他做得多好,彆惹事就行。”
陳凝覺得周揚應該不會,他也就是跟熟人隨便點,患者和家屬來的時候,他還是很有分寸的。
她就說:“應該不會吧,到時候我爭取看著點。”
徐主任點頭:“行,還是你管他好使。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可能在這幾天下午過去,時間門定準了我再通知你。”
陳凝看看時間門,也快下班了,她便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她回去的時候,發現梅東來已經走了,周揚也在換衣服。
陳凝沒管他,自己換完衣服,便跟周揚前後腳離開了中醫科。
騎車從大院裡出來的時候,陳凝要從右邊拐出去,拐到大馬路上。
她的自行車剛騎到拐彎處不遠的地方,就看到周揚從拐角處冒出來,衝著馬路旁邊站著的梅東來招手:“梅大夫,你跟我來,我跟常磊帶你去,人離這兒不遠。”
陳凝:…怎麼瞧著鬼鬼祟祟的?找修鞋師傅用得著這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