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刃用到白葉蘇身上會被彈開,但是現在妖管局的這些凶屍明顯跟白葉蘇不一樣,風刃對他們還是有效果的。
是因為屍體不一樣麼?
汪凝想起隔壁就是青城山火葬場,終於明白這些屍體是從哪來。
普通人屍變,沒有白葉蘇這種罪孽纏身的天生惡種厲害。
但同時也表明,引發屍變的人就在隔壁青城山火葬場。
蘇瑤跟趙天賜都還沒出去,那麼接應的人肯定沒離開。
汪凝心下定好了計劃,給落局一道傳音符,同時給段言一道,讓他帶著饅頭跟妖管局外的警察呆在一起,避免有人或者妖逃竄出去。
安排好事情,汪凝活動活動被冷風吹得僵硬的手指,目光在手上的黑色串珠停留半晌。
還是不想用它。
現在的情況她還能應付,靈力還算充足。
內丹是她最後的底牌,現在群狼環伺,幕後操縱的人未現身,不是用它的最佳時機。
汪凝抬手解了白葉蘇的禁製,下一秒騫科就跟上,一腳將白葉蘇踹到了九尾身上,——因為九尾化為原形之後目標最大。
紅臉老太太已經被外勤科的妖練出條件反射了,一碰到強大的事物就跟應激了似的造作起來,一口咬掉九尾的一條尾巴。
“啊——!”九尾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青城山。
凶屍當中最厲害應該是狼妖的屍體,得到汪凝傳音符的外勤科妖們目標一致:把這不長眼無差彆攻擊的凶屍引到小妖那邊,讓他們一起狗咬狗。
一時之間場麵十分好看。
凶屍追著妖跑。
那些從地下七層出來的妖嚇得滋哇亂叫。
“媽媽呀我要回去!!!”
“快放我回去!!!”
“啊啊啊啊啊什麼玩意啊追著我不放!”
“為什麼要追我!!!”
就這麼拖延了幾分鐘,趙葫耗儘全部精力的傳送陣終於完成,一瞬間整個妖管局地麵浮現出一片金光,落局連忙後撤,生怕沾染到金光一般。
但是落局又不敢化成人形,現在要是化成人形他可就是真裸奔了,這麼多妖管局的妖看著,多丟妖的臉啊,他可不能這麼乾。
他想去辦公室換身衣裳,但是辦公室在地下,地下就要接觸到傳送陣。
所以他不能回去。
他隻能赤條條的掛在樹上看底下人滋哇亂叫。
妖管局其他人接到汪凝的通知都上了樹。
大家齊心協力,將手裡纏鬥的妖跟凶屍往地下扔。
逃竄的妖跟凶屍都被丟進了地下七層。
落局十分欣慰。
眼看著場子越來越空,他忽然意識到什麼。
他連忙拉住汪凝:“這樣不行啊!地下還住著個大佬呢!你要是把這麼多亂七八糟玩意丟下去把它吵醒怎麼辦???”
“之前他跟那麼多妖住一起都沒吵醒,怎麼今天多幾個人同居就吵醒了?這位大佬這麼脆弱麼?”
落局沉思半晌,似乎也是這麼個道理。
一想到地下,他頭皮一緊。
“皮皮呢?!我的寶貝皮皮呢?!它不會被抓走了吧!!!”
“皮皮?”
汪凝抬頭看向周乾坤方向。
周乾坤剛空閒,扭頭朝他們喊:“跟森森在一塊呢!”
“你帶他出去了?!”落局聲音都喊劈了。
“嗯呐!”周乾坤一臉理所當然,“咱們局裡都亂成一鍋粥了,地下也不安全,我把它留在局裡不是送羊入虎口麼?”
落局兩眼一黑,差點過去。
汪凝看這邊收拾得差不多了,心下思忖半晌,對落局說:“今晚來的應該隻是自然教的人,並沒有狼妖。”
“無論是被趙天賜放出來的妖還是凶屍,明顯是自然教的東西,目前我們看到的也隻是狼妖的屍體,我認識那幾隻,蜀陽丟青城山上埋屍的狼妖。”
“你的意思是,今天的行動他們可能沒有通知狼群?”落局問。
“嗯,應該是這樣。”汪凝繼續說:“皮皮是狼群的目標,自然教的目標隻是趙天賜跟蘇瑤,所以他們一開始的計劃裡肯定是沒有皮皮的。”
“對哦,那皮皮很安全!”
“也不對,如果皮皮被自然教的人看見了,他們說不定會起心思把它抓回去,反正它是一隻貔貅,沒什麼反抗力。”
皮皮武力值幾乎為零,放到自然界屬於永遠在魚肉這一方的存在,隻有在妖管局裡或者某些公司才會把它供著當寶貝任它頤指氣使,所以皮皮一直都很有自知自明,從來都不鬨著出去,一心隻想呆在妖管局的彆墅裡做個死宅。
“你這樣反複橫跳是想折磨我嗎?!”落局快崩潰了。
皮皮是他們青城山妖管局最重要的寶貝,皮皮要是丟了他們商務處就直接宣告解散算了!妖管局也開不下去!乾脆解體!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我有個想法,既然皮皮已經出去了,不如我們趁這個機會讓自然教的人看見它……”
周乾坤聽明白了:“哦!釣魚是吧?”
落局:“…………”
有點離譜,但是又很有道理。
“所以皮皮的安全隻能靠落局了,目前隻有落局有大範圍搜索的能力,您先定位,帶皮皮招搖回來,肯定能吸引自然教的注意力,然後我跟外勤科其他妖再……”
汪凝專心致誌布置任務。
落局:“我聽明白了,你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是吧?”
“反正都過年加班了,乾脆就過個好年,把自然教一鍋端。”汪凝說。
周乾坤:“我讚同。”
湊過來的騫科:“我也讚同。”
饅頭:“我讚同,媽的大過年讓老子加班!”
商務處眾妖:“老子的晚會!!!老子的晚會!!!老子跟自然教勢不兩立!!!”
很明顯,大家熱情高漲呢。
計劃就這麼簡單又迅速地敲定。
“趙天賜跟蘇瑤也被傳送到地下七層了麼?”汪凝問道。
“沒有。”蜀陽說,“他倆爬樹上去了。”
眾妖集體沉默了。
汪凝也沉默了。
“我們假裝沒注意到他們,趙葫,一會兒你就收了陣法,讓他們從地道出去,落局你去外邊找皮皮……”
汪凝剛安排下去,周乾坤就伸了個懶腰,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裝似輕鬆的大聲道:“媽的今天終於結束了!老子得回去睡個好覺!”
趴在樹上的趙天賜一臉驚疑不定:什麼玩意?你們妖管局都千瘡百孔了你還想著回去睡覺呢?
趙葫緊接著大聲道:“我沒藍了哈!陣法我就收起來了!”
趙天賜驚呆了:這就收起來了?不管他們了?
跟著他一起趴在樹上的蘇瑤沉思半晌,示意他從地道出去。
趙天賜:“這是陷阱吧?這不是故意放我們出去麼?這麼明顯!”
蘇瑤抿著唇,臉上有些不耐煩。
“我知道他們是故意放我們出去,想要找到自然教的人,但這是我們唯一出去的機會了,你明白嗎?”
不管他們是不是故意的,他們兩個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就隻有通過地道出去,至於出去之後會給自然教招來多少麻煩,——那又關他們什麼事呢?
他們跟劉白的關係也沒好到這個地步吧?
趙天賜那腦子或許想不清楚,但是蘇瑤還是很清楚的。
劉白會找他們、哄騙他們入教隻是想利用他們,在看見那麼多屍體,尤其是白葉蘇的屍體之後她就明白了,劉白隻把他們當作試驗品。
兩人偷偷摸摸從樹上爬下來,鑽進地道。
***
不出一分鐘落局已經找到了皮皮。
周巽汪淩還有森森抱著皮皮開車回家,夫妻倆好不容易從晚會的大場麵當中緩過神來。
忽然後座長出一根野草。
森森看見突然冒出來的野草,眼睛一亮,小手一伸攥住了那根野草。
野草滋哇亂叫:“撒開快撒開!我要掛了!”
正在吃奶酪棒的皮皮一下子就聽出來這聲音是誰。
“落西山?”它聲音有些猶豫。
駕駛座的周巽:“落西山???”
汪淩:“落西山???”
“是我是我!快放開!”好不容易趕上這輛車的落西山重新舒展了身體。“先靠邊停車,我得帶皮皮走。”
“不要!”被困在安全座椅上的森森一臉不高興,想要伸手去抓落西山,結果被落西山躲過。
“森森!彆對落局動手!”
“不要不要不要!!!說好了皮皮今晚要跟我回家一起睡的!!!”森森兩個腿跟蹬三輪車似的。
“那是你叔叔說的,現在落局要帶皮皮回去肯定是有原因的。”這個時間路上基本沒什麼車,周巽一邊靠邊停車一邊安撫兒子。
森森還不依不饒。
汪淩深處三根手指頭:“老子蜀道山——”
森森老實了,小珍珠在眼睛裡醞釀。
周乾坤送他們出來的時候皮皮跟森森兩個小孩根本分不開,那時候情況又緊急,大侄子的要求做叔叔的怎麼敢違背,直接就給皮皮塞汪淩包裡了,於是就出現了現在這一幕。
一看車都停了,森森癟著嘴巴就要哭。
汪淩頭疼得不行。
皮皮把手裡剩下的奶酪棒塞到森森手裡,“好了,彆哭了,你都上中班的人了。”
“我本來出來也不安全,會給你們家裡招麻煩的。”
“以後你來妖管局找我玩就行了哈,我房間買了兩台電腦,到時候咱們一人一台,聯機玩!”
森森捏著奶酪棒吸了吸鼻子,“你為什麼不能出來啊?”
皮皮深深歎了口氣。
落西山看著場麵也有些傷感,慢慢出聲道:“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好人好妖的,還有一部分藏在陰暗角落的壞人跟壞妖,他們一直想抓皮皮,為了保護皮皮我們才不讓它出去的。”
“你們也是壞妖!你們也抓皮皮!不讓它出門!!!”森森大聲道。
“哎呀,這不一樣的,”落西山倒是很有耐心解釋起來,“我們是保護它不受傷害,但是壞人壞妖是想要傷害它的,如果皮皮落到這些人手中,可能就不存在了啊。”
“是啊。”皮皮說,“我會死的。”
年紀尚小不太明白生死的森森茫然抬起頭。
死,似乎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爸爸媽媽都沉默了。
森森攥著奶酪棒,又吸了吸鼻子。
“那我過完年就來找你玩。”
“嗯,我等你哈~”
皮皮飄出車窗,落局往汪淩懷裡撒了一把護身符:“汪凝讓我給你們的,路上小心哈,要是有什麼不對勁就給周乾坤打電話。”
然後就帶著皮皮走了。
落西山的移動速度,某種程度上說是可以跟汪凝的傳送陣相媲美的。
他修為高深,野草覆蓋範圍又廣,化成原形之後能化身成範圍之內任意一棵野草,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能在短時間內趕上了周巽的車。
落西山一路疾馳到了妖管局附近,忽然放慢了腳步。
於是就出現了一根野草跟著飄在空中的肥美貔貅在大馬路上逛街的詭異場景。
皮皮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怎麼回事?”
野草一把,噢不,一根草捂住了它叫喚的嘴。
然後落局就開始演起來了。
“皮皮啊!我終於是把你找回來啦!”
“咱們青城山妖管局可少不了你啊!”
“你可是咱們局裡的頂梁柱啊!”
“這個世上可就隻有你這一隻貔貅啊!!!”
“我不能沒有你啊皮皮!!!”
落局的大嗓門回響在空蕩蕩的街道之上。
皮皮越聽越不對勁。
等等。
這狗局長不會是要賣它吧?
平時把它的行蹤捂得嚴嚴實實,今天是發了什麼顛在大街上給它號喪?
不對勁!
它得跑。
“媽的落西山老子記住你了!!!”
皮皮一邊掙紮一邊往妖管局挪,肥美的身體在空中硬是被野草拉長,顯得纖瘦許多。
“皮皮啊——我的皮皮啊——”
落西山一邊拉一邊繼續號喪。
不遠處剛接到趙天賜跟蘇瑤的麵包車剛準備離開,副駕駛的劉白耳朵動了動,回頭問鼠暑:“皮皮?”
鼠暑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他當然聽見了。
也聽出來落西山誇張的聲音。
大晚上的搞出這種動靜。
媽的,落西山的演技一如既往的誇張。
“就是那隻貔貅。”鼠暑說。
貔貅。
劉白挑了下眉,對司機說:“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