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枝枝看著霍辛南顫抖的睫毛,心裡怪異十足,這個轉換還是讓她產生了一些不適應:“走吧,我們先回家去。”
霍辛南拉住了她,垂著眼,濕漉漉的睫毛遮住了眼瞼:“要帶你去見教鋼琴的老師。”
李老已經隱退,但年輕的時候,得過太多的獎項,就算養老也有多少人巴結著想當他的徒弟。他一個沒收。
他家和李老是舊識,帶著亦枝枝來,就是為了見他。
亦枝枝皺著眉搖頭:“不見了。”
傻子和她隻吵過一次,就是因為鋼琴。
因為兩人窮,買不起鋼琴,亦枝枝隻能去當琴室當鋼琴老師,希望能在學生下課後,練練手。
可傻子很不開心,他認為,亦枝枝不該呆在那小小的琴室裡,她應該去更大的地方。
那天,傻子收拾自己的行李悄無聲息的走了,留下紙條希望亦枝枝能回到亦家。
亦枝枝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公園的搖椅上,那天下著薄雨,打在他的睫毛上,那雙眼睛看起來清澈透明。
她衝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你要丟下我?”
傻子被打了,也不生氣,隻是奄噠噠的說著:“我隻是希望你丟下我。”
亦枝枝心軟了,抱著他:“我不會丟下你,除非是先丟下我。”
傻子把頭埋在他頸脖裡,親吻著她脖子上的那顆小痣,酥酥麻麻的:“從現在開始,我不會丟下你的。”
在亦枝枝看不到的地方,傻子的眼睛裡,閃過偏執和深不見底。
那雙眼睛像是在說:“既然你來找了我,就再也不能走了。也走不掉了。”
傻子給亦枝枝建造的牢籠,是巨大的,是無形的。
亦枝枝看著渾身濕透的霍辛南:“而且,現在這樣子,怎麼見老師?”
霍辛南神色不明的點點頭。
兩人手牽著手走出了莊園,提著裙擺才從樓上跑下來的亦絮絮看著兩人遠去的親密背影,用力的捏著手指。
眼中散發出的惡毒,像是一隻冬日裡的毒蛇。
宴會廳,人已經走光了。亦絮絮坐在鋼琴旁悶悶不樂。
亦絮絮不喜歡亦枝枝,是從十六歲的時候開始的。那個時候的亦枝枝慢慢變得和她格格不入了。
亦枝枝開始變得隨心所欲,喜歡什麼就做,喜歡什麼就吃,毫無顧忌,就像一陣自由的風。
一直被捧在雲端,卻也被束縛在雲端的她,第一次懂得了,嫉妒。
像是心上布滿了螞蟻,咬一口,不疼,可又癢又酸。
還有霍辛南,她人生第一次遇見的小鹿亂撞的男人,竟然是霍辛南,亦枝枝的丈夫。
亦絮絮越想越生氣,把放在鋼琴上的酒杯砸在了地上。
外麵的林以書聽到動靜,走了過來,看著地上的碎片,擔心的問:“怎麼了?”
亦絮絮本來惡狠狠的表情,瞬間泫然欲泣,楚楚可憐:“我今天見到姐姐了。”
林以書皺著眉頭:“就你說的一直欺負你的姐姐?”
亦絮絮低下頭,眼淚劃拉就流了下來:“姐姐也不是欺負我,她隻是有點不喜歡我。”
“她從小鋼琴就彈得比我好,所以一直看不起我。”
林以書蹲下身,用手帕擦乾她臉上的淚水:“你放心,我幫你找了李老,他在鋼琴方麵很有造詣。你現在不如她隻是一時的,你放心,音樂這圈子裡,我還是能說上話的,我會幫你。”
亦絮絮破涕為笑,紅著的眼角彎成了月牙:“以書你真好。”
“傻瓜,對你不好,我對誰好。”
亦絮絮低下頭笑著,那個讓她嫉妒的亦枝枝,她的一切,她都要搶走。
現在她搶了她的恩情,搶了她的鋼琴。以後她還要搶....
她握緊了雙手。
還要搶那個臉上總是帶著疏離的男人,霍辛南。
亦枝枝家裡,她脫下了晚禮服,換上了家居服:“阿生,快去換衣服。”
霍辛南把家具服換好,亦枝枝已經拿著吹風機走進了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