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泯道:“你該慶幸沒有傷到世子,否則就不是割斷一縷頭發這麼簡單。
“回去告訴你的父親,教子無方,自有人替他教訓。”
荀遂急喘著沒緩過來,一旁的人慌得直接架著他離開了,連那奴隸也沒管。
秦泯取回刀,走到林笑卻身邊,繞著看了一圈心情稍定。
他不放心地細問了一番,林笑卻道:“沒受傷,彆擔心。”
林笑卻垂下眼眸,望著雲木合:“可他,得快點送去看看。”
雲木合渾身擦傷,倒在地上,頭發淩亂。他在碎發的遮掩下直視林笑卻,這就是世子,荀遂侮辱他時偶爾提到的那個人。
喜歡知池,為了知池長跪求情的世子。
林笑卻蹲了下來,詢問雲木合有沒有骨折,他不敢貿然動他,擔心二次傷害。
雲木合說不出話來。
他能在荀遂麵前保持冷靜,是因為他打心底裡就沒有認同過荀遂,他知道,知池也絕不會認同荀遂那等行為。
可現在世子在他身旁細致詢問,午後的光在他的背後,遼闊的蒼穹在他身後。雲木合看著他,心底裡無端端就自慚形穢起來。
林笑卻伸出手,撥開他淩亂的碎發,摸了摸他的頭:“彆怕,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你能動嗎,有沒有骨折?”
林笑卻見他濕了眼眶,一定是疼極了,側頭問:“侯爺,您能去找輛馬車嗎?”
狩獵場難免有人受傷,行宮有太醫留守,林笑卻馬術不行,隻能讓秦泯去。
秦泯不放心林笑卻一個人守在這裡。
林笑卻道:“我好歹也是世子,沒有人會大白天來殺我。侯爺,你快去吧。”
秦泯道:“叫我秦泯。”
林笑卻淺淺地笑:“好,秦泯。”
這聲秦泯,叫他好似回到年少時,浮雲與空想裡一抔清泉灑落。
秦泯剛才喝酒沒醉,現在卻有了些醉意。
他克製住自己,沒有再要求什麼。將手上的刀遞給林笑卻護身,又讓追風留在這裡。
他拍了拍追風的馬背,道:“好好守著,不然以後彆想見踏雪。”
追風刨了刨地,打了個響鼻算是應了。
踏雪聞到血腥,也懶得吃草了,秦泯坐上去它也沒鬨脾氣,乖乖地狂奔而去。
秦泯沒了人影,追風就繞著林笑卻和雲木合晃悠,不滿地跺跺馬蹄,但到底沒辜負主人的吩咐。若還有亂箭,有它擋著,射的也是它而不是林笑卻。
若有人衝過來,它就直接撞過去踩死。
若有人用刀劍,那隻能攆著林笑卻上馬趕快跑。
至於另一個血糊糊的,不好意思,主人可沒讓它保護他。
雲木合漸漸冷靜了下來,試圖起身才發現自己腿摔折了。
林笑卻連忙扶住他,輕柔放平:“彆動,讓太醫來。”
林笑卻蹲得腿麻了,直接坐了下來。
秋風自林中襲來,吹得林笑卻心中的燥熱散去。
追風還轉著圈圈,林笑卻道:“你也休息休息吧,沒有危險。”
可刹那,追風似發現了什麼,渾身繃緊,竟低低嘶鳴起來,馬頭焦急地攆林笑卻。
原來是雲木合身上的血腥氣,竟引來了猛獸!
這裡本不是哥兒和女子的狩獵地,但他為了逃跑,慌不擇路逃到了山林。
林笑卻見勢不對,握著刀站了起來。
追風恨不得一馬蹄踢死林笑卻,還不快上馬逃命!
就在這緊要關頭,一頭猛虎自山林裡冒了頭,林笑卻駭得屏住了呼吸,心道,完了。
下一刹那,林笑卻猛然回神,也顧不得會不會造成二次傷害,拖著雲木合就要上馬。但他發現,他竟然抱不動!
追風很高,林笑卻勉強抱起來一點,卻也沒法把雲木合搞到馬上去。
而那老虎已經漸漸逼近。
雲木合道:“快跑,彆管我!”
雲木合這一吼,老虎猛地衝了過來。
逃跑來不及了,追風呲著牙直接衝過去。
“追風!”
林笑卻放下雲木合,握著刀,手止不住顫抖。
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
233道:【跑啊,你還愣著做什麼!讓這個奴才絆住老虎,有馬肉有人肉,它收獲足夠就不追你了。】
林笑卻做不到。
他看到追風受了傷,眼淚止不住往外冒。
雲木合推他:“跑,快跑。我腿斷了,彆管我,跑啊!”
林笑卻淚眼模糊,咬牙纏住刀,拖著雲木合往外奔。
雲木合見此,竟奪了刀試圖自儘。
他死了,就不會成為累贅。
林笑卻攔住,雲木合道:“你走,就是救了我,你留下來,我隻會死得更快。”
林笑卻收了手,含淚往外跑。
那邊追風見林笑卻跑了,流著血狠踢了老虎一腳也跟著跑。
而雲木合眼見著老虎朝自己奔來。
葬身虎口,還真是一個狼狽的結局。
倏地,一支長箭射向老虎,擋住了老虎的去路。
雲木合往外看,一匹黑馬,一個極其耀眼的男人,還有哭花了臉的林笑卻。
緊接著又是數十支箭,那男人身邊的武將護衛皆拉弓射出。
那人道:“殺了老虎剝了虎皮!給朕的怯玉伮壓壓驚!”
雲木合心底一沉,原來這就是大鄴朝的皇帝,將知池沒為宮奴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