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古代虐文裡的炮灰攻40 一場遊戲……(2 / 2)

隻賜壽經怎麼夠。他要包裹住自己,把自己也送上門來。

明明是這個王朝的大公主,活得卻如此輕賤。蕭暮雨反倒心中痛快,仿佛把自己連同整個王朝都侮辱了一通。

古有胯下之辱,今有他瞎眼之恨。即使現在眼睛差不多好了,他卻仿佛仍然活在黑暗之中。

明明十五歲之前,不是這樣的。他是最大的公主,帝王的哥兒,皇後要給他選皇城裡最好的男子配。他會風風光光地大嫁,擁有自己的公主府。

可是他不滿足,他想要更多。那段時間的風光,迷惑了他的頭腦。讓他真以為自己是了不得的,和太子一樣,是不同的。

但一朝跌落,人人嘲笑,落水狗一樣被趕出了皇城。

蕭暮雨撫著自己的眼眶,想要小世子快點回來。冬天太冷了,這壽經太薄,遮不住他的身軀,擋不住寒涼。

林笑卻踏了進來。

腳步聲響起,蕭暮雨的心跳聲也急促起來。如果是哪個不聽話的奴才膽敢掀開這床簾,他一定會杖殺了他。

讓他的牙齒跌落,舌頭割斷,說不出一句話來。

天色已黑,屋內的燭火搖曳。門窗緊閉著,林笑卻瞥見床簾上的人影子,以為公主是等太久,等睡著了。

他輕聲道:“殿下,您該起了。夜深了。有何事,不妨明日再說。”

沒有回應。

“殿下?”

蕭暮雨的心急得快吐出來,又是窒息又是暢快,沒有雲雨都快巔峰。

林笑卻停了腳步,想著還是叫山休來吧。

大公主獨自來安樂宮本就是不合常理。那次飲茶聽樂,山休或許以為大公主與他……竟讓大公主留在了這裡。

林笑卻轉身,往外走。

蕭暮雨的心弦一下子就崩斷了。

他下了床,披著壽經,疾奔抱住了林笑卻。

林笑卻睜大了眼,呼吸都停滯了刹那。

“彆怕,”蕭暮雨的聲音輕輕的,帶著隱隱的魅惑,“是我,蕭暮雨。”

蕭暮雨撫上林笑卻的頸項,林笑卻微仰起下巴,喘息道:“公主,快鬆開,這於理不合。”

蕭暮雨輕笑兩聲,撫上林笑卻的唇瓣,不想聽他說。林笑卻扭過臉龐:“大公主,您再不鬆手,我叫人了。”

蕭暮雨道:“叫吧,讓他們都進來看看,我是如何赤.裸著身軀,不知廉恥地抱著你。讓天下人都看看,一個公主能夠銀亂到什麼地步。讓父皇賜死我,白綾、鴆酒,還是民間的浸豬籠,怯玉伮,你替我選一個,好不好。”

林笑卻呼吸急促,閉上雙眼,按住蕭暮雨的手:“殿下,您何必如此。您去穿好衣衫,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我以性命起誓,絕不會說出去。”

蕭暮雨緊緊抱住林笑卻,不願意鬆手:“我給你的覆眼薄紗,你為什麼要扔。你也瞧不起我,你那天說的,都是假話嗎。”

林笑卻道:“沒有扔,太過珍貴,收起來了。”

蕭暮雨笑:“騙我,最會騙人了。”

“你對我沒意思,你喜歡那個丞相家的哥兒,我有什麼不好,是我的主動接近,讓你覺得我上不得台麵嗎?”蕭暮雨聲音低低的,“沒錯,在外麵胡混幾年,我早就上不得台麵了,就喜歡這些勾當。”

“我想嫁給你,給你生兒育女。怯玉伮,你要我嗎。”蕭暮雨在林笑卻的耳畔輕聲道,“我會給你納很多妾的,你想跟那個丞相家的私通,我也會當沒看見。你在我這裡,能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我隻要一個主妻位置。”

“可如果你選荀遂,你知道的,他那人最是瘋癲,一定會綁著你,不讓你看其他的人。到時候,怯玉伮過得不會快活的。”蕭暮雨撫著林笑卻的臉頰,揭秘道,“那一天,我帶著你,確實是閉著眼走的那段路。”

“我想著,如果真摔下去了,就是天意。可我竟習慣了黑暗,走得穩穩當當。真是可惜。”蕭暮雨撫上林笑卻的眉眼,“你真好,你會安慰我,說些好聽的話。你欣賞我的繡藝,也欣賞我的琴音。怯玉伮,我是真心的。”即使有諸多因素,蕭暮雨此刻裸.露著,確實算得上真心。

林笑卻深呼吸一下,緩聲道:“殿下,不要毀了自己。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我給不了你。現在,穿上衣裳,離開。”

“你殺了我吧。”蕭暮雨道,“主動送上門你都不要,你把我殺了,我就不吵鬨了。”

林笑卻笑:“我不是傻子,公主,說罷,你要怎樣才會離開。”

蕭暮雨道:“明明就是個傻子,還說自己不是。你管我做什麼,叫人,讓人進來,反正父皇寵愛你,你不會有事。死一個我而已。”

林笑卻久久沒有動作,蕭暮雨心情平靜了些:“要了我,然後去跟父皇提親。我等你,好嗎?”

林笑卻這時候,倏地想起了秦泯對他說的,人善被人欺的那句話。

大公主從一開始,就拿捏他是一個懦弱的人,不敢害人的人,才會如此行為。倘若麵對的是太子,太子能當場把他趕出去,蕭暮雨絕不敢在太子麵前如此肆意妄為。

林笑卻道:“我數三十息,三十過後,我就會叫人。殿下,上次你請我玩遊戲,這次,我也請你玩一場。

“就比我的心與你的命。看看是我的心硬,還是你的命硬。”

“三十——”林笑卻開始倒數。

蕭暮雨不敢置信:“你——”

“二十九。”

蕭暮雨問:“我容貌不好嗎,給你開的條件不夠嗎,你竟要我的命。”

“二十八。”

蕭暮雨沉默了,抱著林笑卻不鬆手。

“二十七。”

“二十六。”

……

“十五。”

蕭暮雨道:“你來真的?”

林笑卻沒有回答,一室燈火裡,他閉著眼眸,唇齒開合:“十四。”

燭淚滴滴,蕭暮雨不知不覺間也落下淚來。

他固執地不肯走。

賭就賭,反正又不是沒賭過。賭輸了,這條命不要了,他直接撞柱而亡,下輩子投胎記得,聰明點,不要自作聰明。

“十三。”

為什麼?為什麼怯玉伮也如此待他。他難道真的不值得好好對待,隻配如此下場。

“十二。”

蕭暮雨靠在林笑卻肩上,痛苦後,竟詭異地覺出了快樂。

死也沒什麼大不了,他累了,看不見的日子,總是磕磕碰碰。他不想承認自己刺繡的做法很愚蠢。明明可以叫繡娘幫忙,隻要心狠一些,事後把繡娘殺了即可。

可他非要自己繡。他以為隻要自己真心繡了,父皇就會感受到他的心意。天下萬民就會歌頌他為父祈福瞎眼的孝順。他甚至能列入孝傳,誰都不能瞧不起他。

可是輕飄飄的,父皇把壽經隨手賜給了怯玉伮,他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他的野心,他的努力,他所做的一切,最後都落足到怯玉伮身上。如果怯玉伮當真要他死,好啊,他用血把永安宮染紅,以後怯玉伮睡覺時分,他來入夢,鬼壓床,多快活啊。

“九。”

“八。”

“七。”

蕭暮雨倏地想起母妃,想起弟弟,想起過去的生活。

“六。”

他死了,弟弟一定會很傷心。弟弟最聽他的話了。

“五。”

母妃會怎樣呢,母妃的孩子做出這等事來,他一定會過得更艱難。

“四。”

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陷入這樣的泥潭裡。

“三。”

不,不,這輩子還長,他還有很多機會。他可以慢慢來。而不是死在這裡,死成一個笑話。赤著身體,被所有人鄙夷。

“二。”

蕭暮雨捂住了林笑卻的唇瓣,自己念出了最後一息:“一。”

“我認輸。這場遊戲,小世子贏了。”蕭暮雨鬆開手,指尖挪移,微歎一聲,轉身向床榻走去。

聽著背後窸窸窣窣的聲音,林笑卻知道大公主在穿衣裳。

他鬆了口氣。

233問計數到終點,林笑卻是不是真的會叫人。

林笑卻沒有回答。如果這件事,永遠隻會是如果。

過了很久,大公主才穿好衣衫,整理好頭發。

臨走前,林笑卻讓大公主把壽經拿回去收好。

大公主搖了搖頭,道:“父皇賜給你的不算,怯玉伮,那是我的,我送你。”

“不是父皇所賜,而是我的真心。怯玉伮,這次,我沒有說謊。”大公主笑了笑,“你要好好活著,我也會好好活著。等我成功那天,我會讓你刮目相看。到時候,你會明白,我蕭暮雨,從來也不遜色任何人。”

“彆誤會,”大公主又笑,“我不是對你死了心。怯玉伮,咱們慢慢來,這路還長,我不著急。”

大公主將壽經纏在了林笑卻身上,笑道:“下一場遊戲,輸的未必是我。”

從始至終,林笑卻閉著眼眸,壽經的金線在燈火裡仿佛流淌的宿命。

大公主走後,林笑卻才緩緩睜開眼眸。

他沒有發怒,當場撕裂壽經什麼的,沒有。他緩緩解開壽經的纏裹,力度稱得上輕柔。

解開了,好好收起來,得讓山休再清洗一次。

很多事物,在被創造出來後,就算是創造者親自焚毀,旁人看了,也會心痛。

他隻是個外人。他沒有資格決定這壽經的存亡。

人與人之間的事,不該牽連物與物。

收壽經時,林笑卻的指尖又一次滑過了當初撫過的字樣。

十方眾生,發菩提心,修諸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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