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戀綜裡的小透明08(1 / 2)

戚禦白醒來後,仍然沒有消停。

他完好的右手抓著自己的頭發,無法控製地撞擊周圍的一切。他撕毀繃帶,血液又滲了出來。

林笑卻聽見他的嘶鳴,像一匹被剝了皮的馬,猩紅著眼無法安放自己的肉身。

好幾個醫生護士把他按壓下來,束縛起來,隻能繼續打鎮靜劑。

戚禦白張著嘴撕裂了嗓子一樣,鎮定劑注射進去,林笑卻分不清他是在嘶吼還是在喘息。

醫生都出了場熱汗,還得處理戚禦白左手上的傷口。

一個醫生道:“再這樣下去,你手要廢了。安靜,安靜。”

戚禦白沒辦法安靜,他眼睛睜得很大,但卻失了神。

他失神的眼看向了林笑卻。

林笑卻就在這病房內,卻置身事外得好像遠到了冰原。

眼前狼虎熊的戰場和他這個局外人無關。

另一個醫生注意到了戚禦白的視線,側頭對林笑卻道:“家屬過來,安撫一下。”

林笑卻望著戚禦白,腦子裡滿是林柔冰冷的屍體,眼淚無知覺地落,他沒有走過去。

林笑卻轉身朝病房外走去。

戚禦白又開始掙紮起來,但在束縛與加強鎮定劑的效用下,他無法自控地昏睡了過去。

沉浸在混沌的暗夜裡,他突然發現所有的爭執對死人都失去了意義。

沒有人會再回應他了。

他突然想起小的時候,爸爸陪他堆積木的場景。一塊一塊壘上去,可隻要一推就全倒了。

大廈傾頹,滾落滿地。

他坐在廢墟裡,再也等不到父親將積木撿起來。

踏著雪,林笑卻回到戚家收拾東西,也沒什麼可收拾的。

所有的東西都被翻了出來,淩亂一地,亂了又重新整理。

整理著整理著,他在滿地的物品中癱軟了下來。

他喘息著,抓著燒了破洞的舊衫喘息。

他突然站起來打電話去警局,詢問有沒有謝荒的消息。

他想離開了,帶著林柔的骨灰回到往昔。

他手顫著等待警察的消息,得到的是沒有蹤跡。

掛斷電話的那刻,林笑卻覺得喘不過氣來,他發現自己把窗戶和門都關著。

他把睡覺的地方變成了監獄。

林笑卻跑過去拉開窗簾打開窗,光芒一下子湧了進來,將他焚燒如明火絢爛。

他在光芒之中像座沉寂的雕像活了過來,一下子軟倒下去,沒學會人類行走的姿勢。

過了許久,傭人敲響了門,說飯做好了,有他喜歡吃的。

林笑卻問有沒有林柔喜歡吃的。

傭人說可以去做。

等廚師把林柔喜歡吃的做了一大桌子,林笑卻安安靜靜地下了樓,平平常常地吃了起來。

他吃得很安靜,傭人和廚師試圖安慰他,但不知道怎樣開口。

林笑卻微笑:“我沒事。”

傭人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哽咽了下背過了身去。

林笑卻不明白她為什麼哭??[]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直到夾了口飯發現有鹹味,才發現是自己先落的淚。

過了一段時間,林笑卻冷靜了下來,去醫院帶走了林柔的骨灰。他得把林柔帶回去,葬在外婆的隔壁。

林柔該回家了。

離家這麼多年,她該回去了。

但林笑卻被攔了下來。戚禦白不準他離開。

戚文誠的財產轉到了戚禦白的名下,那些想為林笑卻求情的被重金解雇了。

戚禦白回到家中休養。

林笑卻問他到底想做什麼。

戚禦白慘白著臉,說會賠償的。

“我會賠償給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會給你。”戚禦白右手抓著自己的頭發,恨不得破開頭皮,有些神經質。

林笑卻說不需要。

戚禦白得到這樣的回答,再也無法隱藏無法掩飾,他就是個混蛋,他就是個隻會發脾氣鬨著爸爸妥協的混賬,他就是個害死人的囚犯,他該償命的,可他償過一次為什麼沒死成,太疼了。

刀滑在手腕上很疼,血流出來很疼,留下的疤很礙眼。

他抱著必死的決心,卻留下了生機,懦夫。

“我那天如果不跟爸吵架,是不是就不會害死他們了。”戚禦白發著冷顫,“我沒想過的,我沒想害死任何人,我隻是,我隻是,我隻是覺得媽媽不該被忘記,爸應該記住她記住她,如果他忘了,我也忘了,媽媽不會回來了。”

戚禦白睜著眼淚水滾落得比雨還快:“我沒想害死你媽媽,我知道有媽媽好沒媽媽很糟糕,我沒想的。”

“我隻是,我隻是——”他鬨著讓所有人滿足他,得不到就鬨就吵弄得所有人不得安生,戚禦白笑,“那天爸應該打死我。”

“他會後悔的,沒能早點弄死我。”戚禦白睜著眼失神,淚水仍然在落,“他沒辦法告訴我了。”

小時候爸爸給他講題,他明明會,硬是裝著不會,他希望爸爸能夠多陪陪他。

不要再忙了,不要不見人,晚上好黑好黑,爸爸,我會怕。戚禦白這樣騙著戚文誠,他打小膽大,他連雷電都不怕,怎麼會怕黑。

他打小就會騙人了。

這樣欺騙爸爸,爸爸就會回來得很早,就會帶著玩具陪他玩。

學校裡的人問他為什麼沒有媽媽,怎麼從來沒見過他媽媽,是不是被拋棄了啊,他每次回答的方式都是拳頭。他在學校裡打架,老打架,反正爸會收拾一切。

打得再也沒人敢問他媽媽的下落。

媽媽會回來,小小的戚禦白明白,媽媽會回來。

但現在媽媽不會回來,連爸也離開了。

林笑卻靜靜地看著他落淚,他垂下眸許久,最終還是遞出了紙巾。

“你並不欠我什麼。”你欠的人已經不在了。他不能代表任何人選擇原諒。

“你不需要賠償我。”林笑卻道,“我本來就不該來到這裡。”

“戚禦白,你活著吧,活下去。”林笑卻道,“我也得回家了。”

那個破敗狹小的家裡擺滿了零碎的物品。

每一樣都有過去。

一個好看的花瓶是廢品站的阿姨送的,她說拿來插花多好,屋子裡帶有香氣多自由。

十幾張獎狀是學校發的,外婆貼在了牆上,即使很少有客人來,外婆看著也高興。

還有一個破了又被外婆縫好的布偶,還有外婆的針線盒。

外婆眼神不好,都是林笑卻幫忙穿針引線。

外婆會織毛衣,外婆織得特彆快,線團變成衣衫。

外婆還給謝荒織過一件,藍色的,謝荒穿起來很好看。

堆在牆角的厚紙箱裡,林柔的日記本也在那裡。

林笑卻不小心打開過,林柔的字跡最開始圓乎乎的,寫的字很大一個,跟湯圓似的。

後來字變小了,鋒利雜亂,一團又一團野草冒著地皮要掙紮出來。

中間撕了好幾頁,林笑卻撫摸上缺口,紙屑並不能變成刀槍,林笑卻卻感到心針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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