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兩貓麵麵相覷,謝泠嶼盯著她懷裡的金絲虎,端凝半晌才不敢置信地問她:“這是兄長院裡那隻?”
“什麼?”崔寄夢怔住了。
回想方才諸多奇怪的細節,瘦將軍突然往隔壁院跑,在大表兄懷裡時舒坦自在,以及大表兄聽她說貓頑劣時語帶詫異……
她頓時明白過來了,她喂了一個月的貓,竟是大表兄的!
難怪它會出現在牆頭。
原來大表兄不是不喜歡貓,而是嫌棄她把他走失的貓養成了個胖團子!
崔寄夢欲哭無淚。
而謝泠嶼聽完前因後果樂了,沒想到兄長也有吃啞巴虧的時候。
抬眼見崔寄夢即將大禍臨頭的模樣,本想安慰表妹,兄長雖性子冷但還不至於不近人情,旋即改變了主意。
他假裝為難:“這可是兄長愛貓,平日嗬護得緊,兄長素來喜愛雅致的東西,想來是嫌這貓被養得肥憨,失了靈氣,況且他愛潔成癖,被他人碰了都會不悅,這貓和你朝夕相處月餘,大概他也不願要了。”
每多說一句話,崔寄夢臉色白上幾分,惶恐不安,好比觸犯了天條。
少年心裡一軟,伸手摸了摸她發頂,和煦笑道:“莫擔心,我有法子。”
崔寄夢希冀地看他:“什麼法子?”
他沒有回答,不舍地看一眼懷中小貓,乾淨琉璃眼望著他,乖巧得很。“可惜了,見到這貓兒的第一眼,我便覺它眼神像極了表妹,你養著再合適不過。”
崔寄夢訕訕笑了笑,“表兄有心了。”
其後謝泠嶼給她出了個以貓換貓的主意,於是兩人帶著兩隻貓,以及聘貓用的聘禮,往隔壁院去。
崔寄夢這才知道,原來隔壁是大表兄居住的沉水院,但他多數時候宿在佛堂,那院子安靜,她便以為對麵無人。
她因奪人所愛而內疚,加上方才不經意與大表兄雙手相觸,更是羞臊。
自覺無顏麵對他,便把頭低得不能再低,躲在謝泠嶼身後,進了沉水院。
院內鬆樹下,謝泠舟正端坐石桌邊上,細細擦拭著手中古琴。
崔寄夢一眼便認出,那是前朝名匠所製的名琴,據稱價值萬金,她豔羨地從謝泠嶼身後悄悄探出臉,癡癡望了幾眼。
謝泠舟得知二弟來了,頭也不抬,“二弟大駕光臨,可是有事?”
謝泠嶼還未來得及回應,懷裡小白貓先衝著謝泠舟殷切地“喵”了一聲,好像知道這是未來要管它飯的人。
聞聲,謝泠舟抬眼,沒看向貓,而是先對上一雙清淩淩的眸子。
她本來正好奇而豔羨地看著桌上古琴,撞上他目光後,對他歉意一笑,蝸牛似地縮回腦袋,乖乖站到二弟身後。
他有那般可怕?
哪怕是那個夢境的末尾,他也隻是用戒尺在她手心略施懲戒。
想起戒尺那個夢,謝泠舟擦琴的手稍頓,團哥兒這個小名是因他尚是嬰孩時玉雪可愛,身子又胖乎乎,長公主殿下便給他起了這麼一個小名,五歲時父母和離,謝府中除去祖母,無人敢這般叫他。
這位表妹初來乍到,膽子倒挺大。
也難怪他會做拿戒尺懲戒她的夢,本也無傷大雅,隻是夢中他把檀木戒尺探入她口中的舉動,實在無禮。
謝泠舟壓下長睫,將這些荒唐的片段暫放一邊,就當在夢中逗貓。
“兄長。”謝泠嶼充滿歉意,眼睛暗示性地朝謝泠舟眨了下。
“先前我許諾給阿夢,要給她聘隻貓來養,誰知後來兄長的貓跑入阿夢院中,她誤以為是我送去的,便養起來了,今日我們一見麵,才知道鬨了誤會。”
少年回首,餘光瞥一眼乖覺立在身後的姑娘,表妹現在可真像個闖了禍的孩子,跟在長輩身後上苦主家中道歉。
她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看他時得把臉仰起,這樣的姿態充滿了信賴。
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泉水般從心裡冒出來,謝泠嶼縱容地對她笑了笑,眼中也溺著一汪柔和泉水。
崔寄夢正害怕著,二表兄溫和的目光安撫了她,她回以感激的眼神。
這讓謝泠嶼湧上一股庇護弱小的成就感,回過頭時,他劍眉忍不住得意微挑,卻撞到謝泠舟幽寒的目光。
兄長凝眸靜靜睇視著他。
不緊不慢,意味深長。
少年挑起的眉卡住了,遲遲沒落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古代大橘為重,中華田園貓yyds!養貓也很有儀式感,還得下聘禮,還有聘書,超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