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更 這是夢,可以放縱(1 / 2)

一聲聲吵得謝泠舟頭昏腦漲。

隻好揉著額角抵抗, 目光不留神落在崔寄夢背影,再也挪不開。

腹中一陣悶痛。

他突然疾步上前,從身後握住那纖細的手, 任憑她一臉驚恐,不由分說地, 將她拉回沉水院, 在討饒聲中,把人按在門上,攥著皓腕舉過頭頂, 而後埋下頭。

……

謝泠舟繃緊下顎,咬緊牙關將那個作惡的聲音和幻象逼回去。

崔寄夢的身影終於消失在牆角。

謝泠舟苦苦支撐的理智轟然倒塌, 跌跌撞撞回了沉水院, 剛好雲飛迎了出來。

“備水。”

謝泠舟咬著牙,人幾乎站不穩。

雲飛看到主子滿頭大汗, 額上青筋暴起, 身上亦散發出一股熱意,起初以為他是熱著了, 忙去備水,又聽身後青年低啞著聲音, 近乎咬牙切齒:“備涼水。”

他這才發覺謝泠舟很反常, 忙不迭去備水,順便取來清熱解毒丹。

而崔寄夢回到皎梨院許久, 依舊無法平複心緒, 因為大表兄認錯人時的懷抱,更因為他的反常,心裡一團亂。

采月見她神不守舍,時而低落, 時而羞紅了臉,忍不住關切詢問。

崔寄夢起初不肯說,但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將五指指端並攏,再扯過衣袖蓋住,“若表兄這樣了,是怎麼一回事?”

采月噎住了,環顧左右,見摘星這丫頭不在才拉過崔寄夢,悄聲問:“小姐,可是二公子對您這樣了?”

“沒有,我……隻是好奇。”崔寄夢長睫扇動,顧左右而言他。

但采月怎會猜不出來,自家小姐家裡無兄無父,從小到大接觸的男子除去教琴的趙公子,義兄阿辭公子,隻剩二公子了。

前兩位亦兄亦父,不會越禮,因而來京陵前,崔寄夢就是白紙一張,雖不至於傻到認為接吻牽手便會有孕,但對那檔子事的了解十分朦朧。

至於具體如何做,更是一無所知。

采月想著小姐如今和二公子走得近,又有婚約,二公子少年氣盛,不似大公子穩重克製。為免崔寄夢吃虧,拉過她低聲問道:“小姐,您如實告訴婢子,二公子可有對您做了什麼不合禮節的事?”

崔寄夢依舊不解地看向采月。

“這有什麼無禮的?”

懵懂無知的模樣讓采月啞然失笑,覺得該讓小姐知道些事情,免得迷迷糊糊吃了虧,便說:“那是男子動情了的表現。”

“動情?便是……喜歡我的意思?”崔寄夢的呼吸都慢了起來。

大表兄喜歡她?

不可能。

他親口說了是認錯人。

采月頗感無奈,又大大放心下來,主子這樣定是沒發生什麼,便委婉囑咐,“如果男子對你露出這般模樣,不一定代表他喜歡你,有可能隻是想非禮你,這時莫要聽他們的鬼話,不能讓他們碰,碰哪都不行,否則會失了貞潔。”

崔寄夢聽話地點點頭,應了下來,但依舊又忍不住好奇,晃了晃衣袖底下支立的手,“那……這是什麼?”

采月羞紅了臉,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她實在做不到直白地說出,許久才想出一個合適的說法:“那是一把危險的雙刃劍,對於已成婚的婦人有好處,但對於未出閣的女子來說,會要了她的命。”

失了貞潔,甚至可能有孕,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而言,可不就是要命的事?

采月自認為解釋得很形象直觀,但崔寄夢依然一知半解,隻覺得很可怕。

她不由慶幸。

幸好大表兄是好人,沒有要她的命。

采月依舊不放心,再三叮嚀:“便是小姐和二公子有婚約,他若那樣了,也不能輕易把自己交付出去,那些男子嘴上說得天花亂墜,但是成婚前跟成婚後給,他們的態度是不一樣的。”

崔寄夢自然聽了進去,她知道母親當年便是因為身負婚約卻和父親有了私情,不僅淪為外界笑柄、與外祖母母女失和,更因被祖母不喜而在崔家舉步維艱。

這世道對女子苛刻,母親當年是風光無限的謝氏嫡女,尚且落到如此境地,更何況她一個身後無依無靠的孤女?

她暗暗告誡自己,不得行差踏錯。

爾後,崔寄夢一直在回想采月的話,謝泠舟動情是因把她錯認成彆人。

可她實在想不到,大表兄神仙一般清冷出塵的人,也會對女子動情?

那得是怎樣的女子?

是溫柔賢淑,明豔動人?還是和表兄一樣不染塵埃、遺世獨立。

早先那股空落落的感覺再度湧上,但她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是夜。

月隱層雲,萬籟俱寂。

沉水院這邊,謝泠舟服用了清熱解毒的丹丸,又在涼水裡泡了半個時辰,總算把藥力給散了九成。

雲飛偷偷覷一眼正在窗前抄寫經文的主子,心想這老夫人是下了狠手了,公子素來儀容清雅整潔,舉止溫雅,便是身上帶病也依舊從容,雲飛從未見他如此狼狽。

冷靜的雙眼因隱忍克製變得赤紅,額角熱汗直流、青筋蚺起。

但他寧可泡冷水澡,靠著浴壁把手背咬破,也不願去碰自己不喜歡的女子。

此刻謝泠舟除了麵色略顯蒼白,其餘與往日一般無二,依舊沉靜端雅。

雲飛不由得好奇,得是怎樣婉轉動人的女子才能讓公子忍不住嘗欲?

然而他離得遠,看不到謝泠舟謄抄佛經的速度越來越快,字跡也愈見越狂放,一撇一捺都鋒芒畢露,力透紙背。

身上的藥力是褪去了,可心裡的念頭卻叫囂的越來越厲害。

那股邪念宛如被鐵籠鎖住的巨龍,在籠子裡發狂亂闖,要衝破桎梏。

那些桎梏不僅僅是禮教,親情,道德,還有被壓抑多年的反骨。

積年累月抄過的佛經,寒冬臘月也不停歇的馬步,那些聖賢書以及父親的告誡……原本是謝泠舟用於阻擋外界侵擾的盾,在此時卻化成一截長矛,朝他直直擲來。

他身上裂開一道縫隙,諸多念頭伺機鑽入,在冰涼的湖水下頂著掌心的一點灼熱,抱起她過後白色衣袍上鮮紅的一點血漬,還有夢裡指端觸到的柔膩……

這些極其細微的點,他曾不屑一顧,認為無法撼動他,但如今這些點,串成了一串佛珠,套住他脖頸。

是一串誘人生出惡念的佛珠。

手上那串檀木佛珠可以隨時摘下,這串佛珠卻在不經意間深埋在他腦海。

她比他矮了一個頭,身子也嬌小得可憐,方才在假山處,他幾乎沒用力就能輕易壓製住她,若真下了狠心,她會哭嗎?

哭聲會不會像方才暗處傳來那長長的一聲,那般酣暢淋漓?

耳邊倏地閃過謝蘊掛在嘴邊的話。

“嗜欲者,逐禍之馬矣。”

“這孩子腦後有反骨,性子又肖似他那生母,矜傲倔強,若不嚴加管束,隻怕我謝蘊會淪為世家中的笑柄!”

謝泠舟攥緊佛珠,驅逐邪念,表妹純真無暇,他若染l指她,與禽l獸有何異?

他閉上眼,轉動著手裡的佛珠,一顆接著一顆,越來越快,越來越急,碰撞發出的聲響也越來越大……

就在佛珠即將被扯斷,珠子要迸裂四濺的關頭,他漸漸慢了下來,像幼時很多次情緒爆發時一樣,克製著把那些浮出水麵叫囂的欲念壓製下去。

可是他控製得住浮在水麵上的念頭,卻控防不住冰山之下潛伏的那些,它們趁他不設防備時襲入夢鄉,蠱惑著他。

沒關係,這是夢。

他把那張白紙帶回佛堂,仿佛故意對抗那些被壓抑已久的本性,在那樽高達一丈的神佛的注視下,將其肆意沾染。

謝泠舟一半意識被邪念所控,成了執劍任意屠戮的劊子手,任憑耳際傳來多麼孱弱的哭喊求饒,都不心軟。

另一半意識飄到半空,融入那樽佛像裡,透過神佛的眼睛,俯瞰著下方。

他看到他們走到佛前,在他的誘哄下,崔寄夢很乖地在蒲團上跪下了,於佛前雙手合十,溫順虔誠。

等她意識到不對,為時已晚。

謝泠舟抬起頭,薄唇嫣紅,像最有耐心的夫子那般,哄著誘著,“乖,你不懂也無礙,我一點點教你。”

夜半時分,悶了多日的天兒終於繃不住了,蓄壓已久的驟雨衝破烏雲束縛,決堤洪水般,傾盆而下。

京陵每年盛夏的雨都很大,這一夜的雨更是下得洋洋灑灑,豆大的雨點捶打院中芭蕉葉,發出劈啪劈啪的聲響。

伴隨著嬌弱低泣,軟得能沁水。

她無力踹他胸膛,搬出謝蘊說過的話欲將他逼退出溫暖室內,“不可以……我是二表兄未婚妻子,是你未來弟媳……”

“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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