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鎮壓 桃木劍和小貓妖(2 / 2)

雲飛納悶地退了下去,夜間想起上次主子半夜把貓扔到門外,想著過去先行把貓抱走,眼前一幕讓他瞠目結舌。

謝泠舟靠在榻上,正翻閱一本書冊,而他的腿上,是一團雪白的小貓。

更詭異的是,他竟還時不時低下頭看一眼小貓,對貓兒的乖巧相當滿意,獎勵般伸出手摸一摸貓腦袋。

見鬼!

雲飛一貫沉穩,此時卻恍惚得連屋前台階都未留意,險些摔了。

而皎梨院這邊一片安靜。

崔寄夢很快便將白日那番怪談拋諸腦後,睡前她對鏡梳發。

透過銅鏡看到鏡中人白皙的脖頸,以及前襟微微被撐開的寢衣,低頭一看,那道弧線仿佛兩個並在一塊的瓷碗,她好像又變胖了些,綢帶要比從前多纏幾圈才行。

定是因為近來太貪吃了。

貪吃……

她驀然想到一個人。

可那樣矜貴不染塵埃的人,就如二表兄戲說的一樣隻喝露水,又怎會像在夢裡那般貪嘴?非但不忌口,還吃得津津有味,甚至發出了聲響。

崔寄夢心亂如麻,因阿娘之故,從七歲起,她一想到作詩就會害怕,上次竟會夢到大表兄給她作詩。

還是句藏著她名字的詩,她一時不知該誇自己了不得,還是罵自己不正經。

紅著臉抬眼,看到鏡中人也紅了臉,以這樣視角看到自己,又讓崔寄夢想起那些視角奇怪的夢。

實在是怪異,她好像成了個旁觀者,目睹著下方少女在痛苦扭動,失聲哭求,甚至因失控雙目失神。

有時隻能看到一個後背,蝴蝶骨因手在用力支撐地麵而聳起,像隻展翅欲飛的蝴蝶,雙翅微微扇動;有時卻像一本書冊一樣,靜靜被攤開,任由鑒賞。

有時候靜得像畫裡的人一般,有時候卻動得像風過時,懸在樹枝上隨風來回搖顫的水滴,欲墜不墜的……

崔寄夢照鏡子的心思也沒有了,匆匆上了榻,隻求今晚彆再做夢了。

但夢還是變成小貓鑽進來了。

不,是鑽到大表兄的錦被下,和上次關於一樣的視角,但內容不同。

這一晚,不光崔寄夢很晚才入睡,謝泠舟亦然。今日借貓試探表妹,她果然變了臉色,但她膽子那麼小,並不能確定她害怕是想起夢境,還是純粹膽小。

短暫的喜悅後,他勸自己再試探試探,免得判斷有誤。

其實也不全是為了真相本身,而是他喜歡試探的過程。

想看她手足無措,看她臉紅,更想試圖勾起她有關那些夢境的回憶。

但此事不宜拖得太久,若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成真,即此前種種不過是巧合,屆時他會玩火自焚。

所以再等等,再多試探一次。

隻需一次,結合先前種種巧合,便能確定她和他做一樣的夢。

謝泠舟闔眼入睡,身側的小白貓亦睡得酣甜,但它沒能安睡多久。

不知過了多久,從帷幔外伸進來一雙纖細的手,把小貓抱了下床。

隨後穿白色寢衣的少女,扒開帷幔鑽進來,伸出食指把他戳醒。

謝泠舟睜開眼,原是她來了。

依舊乖順跪坐在榻上,雙手規規矩矩平放膝上,澄澈的眼裡隱有怒意。

他定定望著她,並不問。

崔寄夢扭過頭去不肯讓他看,漸漸委屈得雙眸含淚,“你讓這貓上榻睡,哪還有我的位置?要是它夜裡變成和白衣少女,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謝泠舟半睜著眼,聲音慵懶,低低笑著,手輕輕掐住她的後頸:“你不就是貓變的精魅麼?”

少女被戳穿了,起初有些心虛不安,繼而鼓起勇氣破罐破摔:“不錯,我就是貓變的妖怪,要把你吞掉!”

謝泠舟靜默須臾,聲音突然變得低啞,喉嚨似乎被炭火灼燒過一樣。

他捏著她後頸的手加了幾成力:“是麼?樂見其成。”

“不過……”他的語氣變得危險,慢條斯理的,像緩慢纏住獵物的毒蛇。

“誰把誰吃乾抹淨,還尚未可知。”

說話間謝泠舟勾住崔寄夢後頸,把她拉入錦被下,兩人共蓋一條薄被,似乎就成了一個人。

他把她摟近一些,附耳低語:“妖精又如何?在下自有鎮壓的法子。”

妖精聞言大驚失色,想掙紮逃跑,卻被牢牢鎮壓在沉重玉山下。

崔寄夢看過很多怪奇話本,那些精怪雖然可怕,但大多數故事裡,都會有位白衣神仙,攜一把桃木劍從天而降。

白衣神仙周身散發著不容褻瀆的神聖和端肅,將哀哀討饒的小妖孽牢牢釘住,封印在山下,每當妖孽試圖逃脫,就會被釘得更嚴絲合縫。

還好,她不是妖怪。

暗夜裡,崔寄夢禁不住四肢微顫,她擦了擦鬢角的汗,扯過用薄薄的蠶絲被將自己裹成蠶繭。

嚴嚴實實,不留一絲可乘之隙。

次日清晨。

崔寄夢去前院請安,剛走到廊上,遠遠看到謝泠舟坐在近門處。

因著昨夜的夢,她無顏麵對大表兄,那又是必經之路繞不得,隻好硬著頭皮埋著頭從他跟前經過。

謝泠舟視線落在她藏在袖底緊攥的粉拳,壓下眸,嘴角輕抿了抿。

而謝老夫人看到外孫女來了,白淨麵頰上透著淺淺紅暈,蜜桃似的,越看越喜歡:“瞧瞧咱們夢丫頭,比那樹上紅彤彤的櫻果還可憐可愛。”

崔寄夢被說得臉愈發紅了。

謝老夫人不再逗她,閒談幾句後,見眾人都到齊了,心情大好:“正好都來了,今日團哥兒帶來了禦廚做的白玉櫻桃糕,咱都有口福了!”

話畢,崔寄夢的手猝然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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