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嘗試 你若是怕,隨時可以喊停(2 / 2)

在彆宮時是她迫不得已,橫豎也記不清,便當並未發生。

先前包括方才有過的幾次曖昧親密也隻是浮於表麵,她可以自欺欺人,這不過是親昵,適度滿足自己並無不可。

可若更進一步,她會有罪惡感。

她猛地往回縮,抓著謝泠舟胳膊:“表兄,我……我不來了,可以麼……”

他察覺到了她在害怕,後退了退,喉結壓抑地滾動,將那些本就抑製已久的念頭強行按壓下去,將人摟在懷中安撫:“無礙,你既然難受,便先作罷吧。”

崔寄夢萬分內疚,既恨自己一念之差生出那放縱的罪惡念頭,又恨自己過於怯懦,既然決定了為何不能繼續下去?

她不敢看謝泠舟,顫聲道:“那、那你怎麼辦?我……對不起。”

“我還好,隻是現在需要你幫個忙。”他扶著她側躺下來,自身後緊緊擁住她,既幫自己,也幫她。

崔寄夢仿佛回到了方才在窗前的時候,外頭疾風驟起,吹得枯樹嘩啦啦地亂動,搖搖顫顫,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後來忽然有一刹,她耳邊轟鳴了一聲,隨即什麼也聽不到了,直到很久,外界的聲音才緩緩傳入耳中。

她感到一陣空茫,仿佛丟了什麼,轉過身去無力地抱住他:“方才我……”

“方才的事彆放心上。”謝泠舟緊緊抱住她,暫時不去管榻上的一片淩亂,扯過錦被將二人蓋住,輕吻她發間。

“其實你來找我,我就很高興,那些事都是錦上添花。如今這樣,我已覺得足夠,剩下的,待你我成婚後再去試試也並無不可。”

崔寄夢還沉浸在頹喪中,人也忽地低落,她貼著他胸膛:“表兄,其實我有些怕,我們最後……真的能成婚麼?”

“傻孩子。”謝泠舟伸出大掌輕撫光滑玉背,“不日我便讓母親去試探試探祖母的意思,你看好麼?”

“這麼快?”崔寄夢倉惶抬頭,“我和二表兄的婚約剛解除才大半個月,這般心急,會不會不大妥當?”

“隻是試探試探。”謝泠舟輕笑,“你也知道,母親一向有些小孩子心性,不受禮教拘束,她出麵私下詢問,祖母隻會覺得是因為她喜歡你,想趁著你解除婚約先下手為強,並不會以為你我之間有私情。”

崔寄夢聽著他這般調侃,稍稍放鬆下來,忍俊不禁問:“殿下可是長輩,知道你這般調笑她麼?”

謝泠舟也笑:“母親知道,但不知道我會跟你這般議論她,所以你要守口如瓶,斷不能把我賣了。”

崔寄夢吃吃輕笑,道:“我打賭表兄不敢同我說大舅舅的壞話。”

“不見得。”謝泠舟略微挑眉,附耳在她身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什麼?大舅舅竟然不識路!還怕老鼠!”崔寄夢兩眼因興奮而亮晶晶的,“我以為男子都不會怕老鼠,表兄你不會也怕吧?”

她正沾沾自喜著,謝泠舟忽然笑了笑,看了她良久,輕責:“目無尊長。”

身後倏地一痛,崔寄夢愣住了,木然伸手摸了摸。

她方才竟然……被打了一下!

雙頰頃刻間漲得通紅,想起上回某次夢裡,在琴室彈琴時她被他按在膝上打,頓時又羞又惱,爬起身來。

這才發覺自己竟還未穿好衣衫,忙扯過二人共蓋的薄被遮住自己,可這樣一來,大表兄沒了遮蔽之物。

她遮住了自己,卻沒遮住他,怪的是,方才相對而坐時她都沒感覺這般難堪,如今看到他身上情狀,腦中登時一片空白:“你、你快穿回去!”

“這會才想起來?”謝泠舟緩緩起身,從容不迫地將衣衫一件件往身上套,拾掇齊整後回頭,崔寄夢也已衣衫齊整,端端正正坐在榻邊,理了理鬢發。

“我出來太久,該回去了。”

謝泠舟替她理了理頭發,將她發間玉簪扶正:“好,我送你。”

出來時黃昏已逝,天色朦朧陰暗,青瓦矮牆簷下掛上了燈籠,微弱的亮光不足為道,但卻叫人心頭一暖。

也是奇怪,明明方才隻是淺嘗輒止地親昵了下,按理說他壓抑了這麼久,在臨門之際落了空,應當更難受,可方才擁著崔寄夢漫無目地聊了會,尤其是見她在自己麵前放鬆下來,有說有笑的,內心的滿足感竟壓過了一切喧囂。

應她要求,謝泠舟從佛堂出來後便刻意與她拉開距離,慢條斯理地跟在身後,目光落在她一頭青絲上。

從小屋裡出來後她又變回了那個端方守禮的姑娘,走路時裙擺輕動,垂在身後的烏發更是沒有大幅度的飄動。

經過湖邊時,崔寄夢望了眼黑黢黢的湖麵,忽然加快了步子。

謝泠舟亦邁開步子跟上她,“不怕,若是你摔下去了我再救你一次。”

崔寄夢微側首,他這才看到她並非在害怕,而是在氣惱:“表兄當初救了我卻自稱是二表兄,莫非是怕我賴上你?”

謝泠舟怔了怔,他當初的確存了這樣的心思,隻是後來的事讓他後悔莫及,笑道:“是我慧眼不識珠,表妹莫怪,如今想起此事,我亦是後悔不迭,若當初沒有自以為是,如今你已是我未婚妻子。”

崔寄夢回過頭,神色稍緩了些,旋即覺得可笑,從前兩人關係生疏時,她尚且不在意這些,反倒是互通心意後開始斤斤計較起來。

甚至在重陽宴上因為清荷縣主吃味,這在從前從未有過,就連當初以為自己心裡有二表兄,見到他和王飛雁及那樂伶牽扯不清時,也未曾惱火過。

雖知道那是因為她不喜歡二表兄之故,可她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竟是會使人變得如此不講道理。

她從前很少會生氣。

崔寄夢頓感不安,頹然走了幾步,慢慢停了下來:“表兄,你會不會也覺得我現在有些不可理喻?以前我從不是這樣的,可最近動不動就想小題大做。”

謝泠舟隻是笑,趁她不備捏了捏她的手心,又出於對她的承諾繼續保持著得當的距離:“不會,人非草木,豈能無悲無喜,你之所以會如此是因心中有我,我高興還來不及,何談介懷?更何況我喜歡的是鮮活的你,而不是一絲不苟的你。”

這般說,她這小性子反倒彌足珍貴?崔寄夢實在弄不懂,隻暗想,表兄雖如此說,但她也不能真過了頭。

園中的草木在幾日裡迅速凋零,眼看著到了十月裡。

這日,謝老夫人收到了長公主派貼身女官送來的點心,以及幾句問候。

“沒想到殿下竟還惦記著老身,她近日可還好?”謝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拉過那女官悄聲問:“上次老身托殿下在秋狩時給團哥兒留意留意,不知可有合適的人選?”

那女官笑道:“原本是沒有的,但最近有了個合適的,殿下很是喜歡,大公子瞧著似乎也挺喜歡的。”

謝老夫人來了興致,內心又一陣失落,但心知不得強求,這幾個孩子能有一個圓滿是一個,便問:“殿下可有說是哪家姑娘啊。”

女官一陣輕笑,湊近了些:“老夫人,您家中現下不就有一個麼?論品貌、才氣、性情都很得殿下心意,兩個端方守禮的孩子,湊在一塊再合適不過了。”

謝老夫人當即坐直身子,用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麵。

女官此前聽長公主殿下囑咐,雖說崔鄉君和謝二公子的婚事卡在了生辰八字這一關,算不得數,但畢竟涉及兄弟二人,因而言辭間千萬要將小殿下和崔鄉君摘出來,隻說是殿下喜歡,讓謝老夫人幫留意著。

其實本朝有過不少舊例,出於聯姻需求,因二人八字不合轉同家中其餘兄弟定親的例子大有人在,但她沒想到謝家竟如此古板,一時也忐忑。

誰料謝老夫人又坐下來,喜笑顏開道:“殿下果真慧眼識珠呐!彆說是殿下,老身這雖老眼昏花上了年紀,也覺得夢丫頭和團哥,實在適合得緊!”

女官大鬆了一口氣,接著試探:“隻是這崔鄉君才和家中二公子解除婚約,我們殿下擔心過早再議婚事對幾個孩子都不大好,但又怕不早些說給彆家搶了去,這才讓我來和老夫人商議商議,問問您的意思。”

謝老夫人略沉吟:“老身何嘗不在是顧慮這些,但既有了殿下這句話,老身便不急著給外孫女相看,先試著讓兩個孩子多處處,若是能成最好不過。”

一番話畢,雙方都很滿意,謝老夫人越琢磨越覺得可行,聽說在彆宮時,長公主還派自己的人照顧夢丫頭,想來很喜歡夢丫頭。

若是長孫和外孫女再對彼此有意,這樁婚事便十全十美了。

老夫人正琢磨如何試探兩個孩子時,崔寄夢這邊,收到了王飛雁的請帖,稱三日後二皇子在皇子府辦馬球賽,邀她前去。

崔寄夢想起那日馬車上答應謝泠舟的事,陷入遲疑,她拿著帖子到了佛堂,護衛稱公子出去了:“不過公子吩咐,若表姑娘來了,無論他是否在,您都可以進書房。”

“那我給他留個信吧。”

崔寄夢羞於把兩人之間小情小愛的話由底下人轉述,便坐到桌案前,提筆欲給大表兄留信。

落筆後,她把信箋對折,塞入最上頭的一本典籍上,不留神看到一張紙條,上頭隨意寫著幾個她熟悉的字眼。

“崔氏舊部、趙疏、薑辭、桂林郡、江左?”

薑辭……

她倏然想起來,當初義兄阿辭離去前,曾說可能會去江左,莫非上頭寫的薑辭是義兄?

但阿辭哥哥隻是個行走江湖的劍客,怎會和大表兄所謀之事扯上聯係?

興許是巧合,回頭問問大表兄便知,崔寄夢將紙條放回原處,又把自己留的那一張條子用鎮紙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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