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重逢 那蒙麵人的身影很是熟悉(1 / 2)

謝泠舟倏然回過神, 意識到嚇到了她,後退了一步,笑笑:“沒什麼, 方才走神了, 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兩人都在沉默,各自陷入困惑中, 經過假山石時,崔寄夢想了想,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扯了扯謝泠舟袖擺,又很快鬆開,喚他:“表兄。”

“怎麼了?”謝泠舟嗓音溫潤, 溫和的目光輕輕望過來, 帶著些微倦意。

崔寄夢鄭重道:“在我心中, 表兄是頂頂重要的人,可以是家人, 也可以是朋友, 總之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謝泠舟聽出來她在安慰他, 甚至是在哄, 他低著頭默然看著她, 那一雙杏眸乾乾淨淨,眼底暖意融融。

她越這樣好, 他越想把她圈在臂膀間, 不讓其他人看到。

然而對上那雙澄淨的眼時,那些偏執被逼退至角落,許久, 謝泠舟眼中溢出笑意來,語氣亦像哄孩子般。

“好,表兄知道了。”

二人有說有笑地往前走,謝泠舟邁入隔壁沉水院,而崔寄夢回了皎梨院。

彆叫正躺在石桌上攤開肚皮,短胖的四腳翹起來,崔寄夢笑著上前,拿指腹戳了戳那貓兒圓乎乎的肚子。

貓傲然瞥了她一眼,眼神雖拒人於千裡之外,但喉間卻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在暗示它很享受。

崔寄夢在軟乎乎的貓肚子上呼啦兩下,輕斥道:“彆說,你和你那舊主還真有幾分相像。”

當夜,明月高懸,後半夜沒入層雲之間,時隱時現。

崔寄夢應邀來到佛堂,隨大表兄到了那間小屋裡,她剛進去,他反手把門關了起來。

他讓她在書案前坐下,淡聲問她:“表妹為何不能隻看著我一人?我可以做你的心上人,亦可以是你最好的朋友,還可以是家人,不夠麼?”

崔寄夢訝異地看他,仿佛他在說什麼不可理喻的事:“白日裡我不是說過了麼,在我心內,表兄是獨一無二的,這難道還不夠麼?”

謝泠舟低頭望入她眸中:“不夠。”

她不解地蹙起眉。

謝泠舟蹲下身來,語氣有些危險:“你越是好,我越不願你被旁人發現,對旁人也一樣的好。”

崔寄夢微瞪大了眼,更是困惑。

她起身轉身要往門的方向去,卻被他一把拉了回來,吻住了:“表妹,往後你就待在這裡,陪著我,可好?”

不知是出於何種緣由,崔寄夢果真答應留了下來,這處屋子裡彆有洞天,有山水湖光、亭台樓閣,馬球場、書房、茶館,幾乎是個與世隔絕的小天地。

隻是格外空寂冷清。

這處仙境沒有門,她出不去,隻有大表兄能出入,每日下朝歸來後他都會來這裡陪她,吃飯、休憩、聊天、彈琴、看書,有時也做些彆的事。

起初崔寄夢很乖順,可日複一日,她開始不甘於此,終於有一天,纏l綿過後,她從他懷裡退出來。

鄭重道:“表兄,我不能隻同你一個人待著,我還需要彆的人。”

謝泠舟伸手抱住她,收緊雙臂:“你還想要誰?”

崔寄夢想了想:“我聽說義兄來了京裡,我想去看看他。”

謝泠舟不容分說握住她的手:“彆總惦記著旁人,我也可以做你義兄。”

說罷,他將她的腕子束縛起來,高高舉過頭頂,將她的一切暴露在他眼前,像在彆院那日一樣,在每一寸上都印刻下自己的印記。

崔寄夢日日哭求,卻無法掙開他的束縛,後來終於有一日,她說想出去走走:“表兄喜歡一個人待著,過與世隔絕的生活,可我不行,我希望有很多很多人陪著,我會想念我的友人和親眷,想念外頭的繁華熱鬨。”

她化為一縷青煙,消散在這方世外桃源之中,把謝泠舟獨留此處。

眼前倏地一黑,亭台樓閣、山水湖光,萬千美景被烏雲吞噬,世外桃源又變回一方陰暗狹窄的小屋。

崔寄夢睜眼,在黑暗中摸索,還好,手腕並未被束縛住,還可以動。

她輕輕籲出一口氣,就著熹微晨光打量了周遭,不是在佛堂那間小屋裡,而是在她的床帳內。

夢裡的恐懼、不解和空落感仍舊揮之不去,她翻了個身。

為何會做這樣怪異的夢?

夢裡謝泠舟溫和外表下強烈的偏執,叫她隱隱害怕,可大表兄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多數時候都是他在包容著她。

隻是他似乎很介懷阿辭,那日她隻不過是關心了幾句,他便如此在意。

但崔寄夢設身處地一想,倘若大表兄有個自小一起長大的義妹,他且對那位義妹十足關心,即便他親口承認他和那女子之間無男女之情,隻是兄妹,她隻怕也會失落、介懷。

更何況,她十四五歲不知情為何物時,的確曾因阿辭哥哥清冷的性情和秀氣俊美的一張臉動過心。

但那是朦朧的好感,算不得真正的男女之愛,隻是覺得義兄在身邊很安心,同和大表兄在一起時感覺全然不同。

酸甜苦辣都混在了一塊,內心無比安定又時刻伴隨著墮落的危險,使人不安卻又叫人著迷。

但不論如何,若大表兄知道,定也會不悅,好在阿辭哥哥不在京城,她不必擔心表兄見到義兄會誤會。

一過了九月,天兒倏地冷起來了,崔寄夢頭一年來京,冬衣都未置辦。

府裡每月都會有裁縫上門量身供她們選衣裳,但崔寄夢見采月和摘星見天在府裡悶著,都快悶出病了,便借裁衣為由,帶她們親自出門走走。

崔寄夢並不挑剔,很快挑好了式樣和料子,從鋪子裡出來時天色尚早,她帶上采月和摘星,在附近閒逛。

經過街邊時,有不少賣精巧小玩意的商販,角落裡,一賣麵具的攤販吸引了崔寄夢注意,正挑麵具時,對麵茶肆的窗突然被人破開,一身輕如燕的蒙麵人破窗而出,轉瞬沒入熱鬨人群裡,緊接著幾個兵士追了上去。

“抓刺客!速速退讓!!”

一行人很快遠去了,京城百姓對這種場麵見慣不慣,街道上叫賣聲隻停了一會,再度此起彼伏地響起。

摘星和采月嚇怕了,拉著崔寄夢:“小姐,我們回吧,怪嚇人的。”

“小姐?”摘星又拉了拉她。

崔寄夢怔然回頭:“好,回吧。”

是她看錯了?那蒙麵人的身影,像極了阿辭哥哥。

大概是前幾日她常提起義兄,又夢到在夢中說義兄來了京城要去見他一麵,這才多心了。

她們走回馬車前,崔寄夢先上了車,摘星和采月收拾完,正要上去,忽然聽到馬車內小姐發出一聲低呼。

二人不約而同道:“小姐,怎麼了?”

“不礙事,就是不留神壓住裙角了。”崔寄夢的聲音有些顫抖,又說,“我忽然想起來,答應給祖母買慈心閣的糕點,你們幫我走一趟吧。”

此時道上已恢複平靜,采月和摘星放心地去了。

馬車內,崔寄夢看著眉眼清冷的黑衣人,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以為出現幻覺了,她用力眨眨眼。

確認沒有看錯,顧及車夫在外,她用口型無聲喚了聲“阿辭哥哥”。

哥哥比一年多以前還沉默些,麵頰亦是清瘦蒼白,她倏地想到先前大表兄說他查的那些事。

雖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但他秉性正直,落到如今境地定是有苦衷,崔寄夢眼圈不由微微泛紅。

清秀少年亦是怔了,但很快回過神,微微笑著摸了摸她的發頂,又迅速收回手,啟唇無聲喚她“妹妹”。

崔寄夢穩下情緒,淡然支開車夫,這才敢拉著義兄小聲說話:“哥哥,你怎麼會在京城,又怎會弄成這樣?”

阿辭扯了扯嘴角:“說來話長,我方才隻是想避一避,未留意到這是阿夢的馬車,給你添亂了,對不住。”

一年多未見,彼此都生分了起來,崔寄夢顧不上失落,隻問他:“哥哥可是遇到了難事,可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阿辭搖了搖頭:“無礙,小事罷了,一會過了這條巷子,你設法支開仆從,把我放下便好。”

崔寄夢知道他是怕連累自己,板起臉:“祖母生前說了,讓我和哥哥以後相互扶持,當初哥哥多次幫了我,如今你有難,我卻為了自己的安穩視而不見,如何對得起祖母?”

阿辭靜靜看著她,一年前隻會躲在他背後的少女如今已是個沉穩的大家閨秀,他心頭一酸,他離去後,她獨自一人守著崔家,如今又來到異鄉,定也不容易。

他再三糾結權衡,確認不會給她招來過多麻煩,這才點頭,將要去的地方告訴崔寄夢。

這廂采月和摘星買完點心回來,剛上車,便驚得張大了嘴,隨即被崔寄夢按住了,示意她們彆聲張。

二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為何阿辭公子會出現在小姐的馬車上,還穿著一身黑衣!

莫非方才官府抓的刺客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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