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階腐毒蛛身上可有不少寶貝,殼子可以來拿煉器,還有些東西可以入藥,毒液也能收集起來,昔鐵拿了刀,專業對口,哼哧哼哧收割腐毒蛛的屍身去了。
三個出力的元嬰吃了丹藥,都在打坐調息,他們的行為已經完全取得福靈蝶的好感,福靈蝶還挪出地盤來,讓他們可以在自己堆集的花花草草上坐著,這些花草都有靈氣,也能讓人更舒服些。
蕭墨就坐在楚驚瀾旁邊,拿笛子尾端撥弄著身邊的小草,垂著眸思考。
本來剛回憶起過去的禍事或許跟天道有關,無疑是個重磅炸/彈,但驚濤駭浪還沒來得及掀起,就先一步被楚驚瀾受傷的事攪亂,將蕭墨全部心神拉扯過去。
看到楚驚瀾毫不猶豫割肉流血,蕭墨眼裡就剩那一刀了,根本沒功夫再去想彆的事。
更大的衝擊蓋過了先前的震撼,純屬以毒攻毒了。
此刻閒下來,能有餘地整理方才的記憶時,最驚駭的情緒已經悄然消逝,感官這種東西過時不候,蕭墨現在腦中所想均已沉澱成冷靜,讓他能夠條分縷析思考。
說來也很神奇,係統揭開的大事,件件都足夠讓蕭墨大起大落,可兩次都是因為楚驚瀾,把他心神從一片混亂裡拉了出來。
事情涉及天道,可怕嗎,可怕。
可這些東西,都不如眼前真真切切的人,沒說那些事不重要,但起碼在剛才,它們在蕭墨心神裡,確實輸給了楚驚瀾的傷。
楚驚瀾一片衣袖還爛著,手臂上雪白的紗布替了袖子,破損的衣服竟也沒影響他的氣質,蕭墨視線從花草移到楚驚瀾的側臉上。
記憶裡的蕭墨說,蘇白沫和天道主要追殺的是自己,楚驚瀾卻毅然站在自己身邊,憑他對楚驚瀾的了解,若非與自己同行過一段路,交付了足夠的信任,楚驚瀾必不可能做出這般選擇。
當時自己拿著劍,有身體有血液,不是什麼心魔靈體,那時候自己怎麼跟楚驚瀾相處的?
蕭墨忍不住想,他倆不會依然是吵架吵過來的吧?
彆說,還真有可能。
昔鐵庖丁解牛,很快把腐毒蛛的屍體收拾好了,他顛顛過來,暫時隻有蕭墨能說話,便將東西擺給蕭墨看。
“這是它的獸丹,這是前足利刃,可以鍛兵器的;內臟可以賣給醫修,毒液可以淬法器,也可以弄成毒藥,還有……”
昔鐵一一點過,擺得整整齊齊:“等小師叔祖醒來分?”
蕭墨邊思考著自己的事,邊安靜聽他說完,點點頭。
昔鐵又道:“小師叔祖出力最大,東西自然是他先挑,不然你先替他掌掌眼,看看有什麼想留的。”
蕭墨聞言停下撥弄花草的笛子,抬眸看向昔鐵:“他調息完成後自己選就行,我挑的未必是他想留的啊。”
“你想選的東西也是一樣啊,”昔鐵依然不好意思紅著個鐵漢小臉,但真是什麼真誠的話都敢往外蹦,“他的是你的,你的是他的,隻要是你想要,我覺得小師叔
祖肯定會聽你的。”
說到此處,他撓撓頭,恍然大悟:“那我也該對你用敬稱啊。我該叫你——”
“停。”
蕭墨可真被這位耿直的煉器師說得汗流浹背,在他說出更驚世駭俗的話以前,蕭墨匆忙打斷,表示他真的要不起:“你叫我名字就行,千萬彆用其他什麼稱呼。”
昔鐵:“呃,這不好吧?”
蕭墨:“這很好,真的,你看楚驚瀾,你要是想直呼他的名字,他也不會說什麼。”
蕭墨順嘴說完,才發現自己好像又替楚驚瀾做了主,放在以往似乎都是小事,但今天被昔鐵這麼一說……
卻是楚驚瀾剛好調息完畢,顯然聽到了兩人方才的對話,睜開眼,對昔鐵點頭:“嗯,他說的是。”
蕭墨手指不由在笛子上摩挲下,抿上唇,一時沒再出聲,他什麼時候開始習慣做楚驚瀾的主了?
蕭墨反思。
回憶裡自己看起來把楚驚瀾當做了摯友,而楚驚瀾堅持與蕭墨同行,用行動給出答案,不離不棄,顯然兩人已經是能托付性命的至交,如今的他和楚驚瀾,關係已經有那般密切了嗎?
應該有了吧,儘管他們隔著本體和心魔的身份。
但也正因為如此,沒準他們現在交情比之前更深厚?畢竟連天然敵對的身份,都能走到如今這般和諧的地步。
不過即便是摯友知己,隨隨便便做主也不合適,他往後還是要注意下。
月鳴和君不書也收了調息,兩人湊過來,大家一起把腐毒蛛掉落的材料分了,福靈蝶不要這些,依言送上了三百年份的蝶積羽,昔鐵拿著東西,也沒忘給楚驚瀾等人道歉。
畢竟他們都帶了傷。
君不書擺擺手,楚驚瀾言簡意賅:“不必道歉。”
月鳴:“就是,護送你的任務是我們自個兒接的,哪需要你來道歉。”
福靈蝶趴在巢穴裡,嗡嗡道:“我答應過,還會送上賜福,你們每個人說出自己所需,是淬煉身體,還是神識。”
七階福靈蝶的淬煉效果約莫就跟服用個六品丹藥差不多,有提升,但很有限,加上它大量靈力用在孕育上,效果更要大打折扣。
不過碰上福靈蝶本也算件幸運事,就當沾沾好運,眾人也沒推辭。
其餘四個人都選擇了身體,隻有蕭墨選了神識。
福靈蝶賜福完畢,此地的事告一段落,大家正要離開,福靈蝶卻忽道:“等等。”
眾人疑惑。
卻是福靈蝶抖了抖,而後——將一枚巴掌大的蝶卵推了出來。
它居然在賜福的過程中產卵了。
福靈蝶一次能產十來枚卵,它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將一枚卵用風托起,還在卵下麵用花花草草墊了個小窩,遞到蕭墨眼前。
“我感應到它與你有緣,”福靈蝶道,“你可願意收養它?”
蕭墨意外:“我?”
蕭墨現在是楚驚瀾心魔,在某些獸類感知裡
,兩人氣息很像,甚至容易混淆,但這隻福靈蝶既然能看到些所謂的靈魂,也就必然不會認錯。
福靈蝶:“嗯,是你。”
月鳴湊熱鬨:“謔,是好事啊,說明你好運連連,福靈蝶締約很講究緣分的,我建議你收下。”
蕭墨看著麵前花草裡軟綿綿的蝶卵,沉吟片刻後,在福靈蝶的注視中,才終於伸出手來:“好。”
福靈蝶觸須晃了晃,輕輕揮動了下翅膀,對他們道彆:“那麼人類,有緣再見。”
球球站在蕭墨肩上,對蕭墨手裡的蝶卵探頭探腦,蕭墨怕它把蝶卵當食物啄了,對球球道:“乖,這個不能吃。”
球球:“啾啾。”
我知道,我知道。
球球還不能發出人聲,它的鳥叫翻譯成人語,隻有蕭墨和楚驚瀾聽得懂,蕭墨將蝶卵放進靈寵袋裡,再等個十來天,它會自行孵化。
月鳴見到他動作,有些奇怪為什麼蕭墨不立刻滴血認主,不過有些人愛儀式感,非得鄭重一點,也很正常,他便沒問。
楚驚瀾另外披了件外衫,遮住了手臂上的繃帶,以及同樣破損的中衣和裡衣,畢竟貼身衣物隻能回去再換。
幾人先行返回彩蝶鎮,臨安學宮趕來支援的人還等著給他們道謝,蕭墨和楚驚瀾也還沒跟三個小孩兒道彆,得見見再走。
楚驚瀾進了暫住的屋中,將裡麵破損的衣服也換掉,出門時,又是衣衫齊整一俊美小郎君了。
彩蝶鎮上的魔修沒了,鎮民們都已經回家,空蕩蕩的鎮子霎時又變得熱鬨起來,鎮民都非常感謝他們出手除魔,蜂擁到他們下榻的院子裡,熱情滿溢送上不少東西。
眾人當然是不收的,但架不住借住院子的主人也一個勁兒要感謝,好容易把大家勸回去,將門關上後,仍留下不少瓜果點心還有食盒,實在也不好浪費,月鳴拿了幾個果子跟眾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