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驚瀾啟唇:“我們——”
“報——!”
境中人似乎總是匆匆忙忙,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老遠傳來如洪鐘般的嗓門,穿透門板,楚驚瀾的話被打斷,抬手揮開寢殿的門,總管雖不是修士,步履可一點不慢,眨眼就跑到門前。
總管捧上冊子:“急報,隱城城主換人,現急速陳兵,蓄勢待發,或已不用二天!”
蕭墨忙將紙張拿起,就見隱城城主的名字,赫然已經換成了焚修這次報給蘇白沫的假名:阿羅。
焚修很可能以分神的修為要求人退位,也有可能乾脆殺了人,自己上。
畢竟以他的做派,想玩就玩,不玩了,殺人掀桌再正常不過。
急速陳兵,這是完全不給楚驚瀾喘息的機會,而且還避免楚驚瀾不做任務直接逃跑,逼得這樣緊,就擺明了他可以追擊。
蕭墨沉下臉。
“讓外麵那些人都彆吵了。”蕭墨道,“我們得立刻去跟江城知會消息,不然就來不及了。”
比起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再讓修為最高的人不費吹灰之力拿下所有人,不如先聯手。
楚驚瀾立刻道:“我去,你去與外麵的人說明情況。”
刻不容緩,分工明確,蕭墨沒有猶豫:“好。”
楚驚瀾踏出門口,便禦風直去,蕭墨奔向還在為打探消息爭吵的人群,把事情一說,眾人頓時熄火。
當場就有人糾結半晌後,選擇了放棄任務,轉身直接走了。
雖然他也想試試運氣,看自己能不能上第九層,但在分神巔峰橫空攔路,希望渺茫的情況下,並沒有搏命的勇氣。
一口氣就走了五個。
“楚驚瀾已經去江城了,不知能不能說得通,也不知他們那裡會剩下多少修士,”蕭墨問,“你們確定不走了?”
有人咬牙:“好不容易都到這裡了,如果能上第九層,我就是整個王家大恩人,以後做什麼都不愁,但凡有一點機會,我都要試!”
也有人小心謹慎:“我等楚驚瀾回來,看看究竟能聯合多少戰力再說。”
每個人自有選擇,這是必然的。
眾人也不再吵了,一起到了城主府大殿,等著楚驚瀾帶消息回來。
蕭墨卻暫且不與他們一路,說自己稍後就到。
到寢殿裡關上門,蕭墨將腰間的笛子放入手心,細細摩挲。
其實楚驚瀾與他擦肩而過出門去時,蕭墨心中就莫名升起一些奇怪的、不妙的預感。
他是真心實意替楚驚瀾擔心,即便心魔劫渡完之前楚驚瀾不會死,但可沒說過不會受傷,重傷瀕死也是活著,蕭墨絕不想讓這種情形發生。
楚驚瀾受過的傷痛更多了。
“係統。”
“在的宿主
。”
蕭墨:將我修為兌換到分神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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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記憶已經恢複得差不多,重要信息都有了,此時一口氣突破分神,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如果之後真有什麼突發情況,他也多些應付的能力。
“麵板已開,數值已選,是否繼續,請確認或者取消。”
蕭墨沒有停頓:“確認。”
【確認】的按鈕輕巧按下,而蕭墨體內的氣息頃刻浩浩蕩蕩,磅礴洶湧。
蕭墨周身的魔氣瞬間沸騰,雀躍將蕭墨整個身子托起,識海中的霧牆也翻湧起來,爭先恐後朝蕭墨奔騰,儼然一場無聲卻盛大的狂歡。
蕭墨瞳孔驟然變得瑰麗通紅,他的神思仿佛穿越了寰宇,略過億萬星辰,經由無數龐大震撼的畫麵,最後落在渺小的一草一木,他看見了星辰的迸發,也看見了草木的發芽,微風吹過嫩芽輕輕的顫動都在他意識中分毫畢現,細微分明。
俯察萬物,仰觀天地,凝神聚息,是為分神。
魔氣纏繞著他的軀體,縈繞他白皙的皮膚,為他謳歌狂歡,詭譎美麗的魔啊,用強大來驅使氣息吧,它們心甘情願為你臣服,為你所用。
魔氣在雀躍,心魔卻在煎熬。
蕭墨紅著一雙眼,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儘管重要信息已經儘在掌握,但所有的記憶,意味著上輩子從記事起每一天的事,海量的畫麵衝刷過來,神識激蕩,蕭墨心口的東晴珠飛速旋轉,源源不斷釋放著氣息,穩住他的靈台。
他看到自己從殘破的孤兒院走出,看到自己送彆病去的老奶奶,看到了十七歲的楚驚瀾,也看到了最後躺在自己懷裡,渾身是血的楚驚瀾。
楚驚瀾說,他說——
“蕭墨,不要道歉……我從不後悔遇見你。”
蕭墨眸子紅得要滴血,是東晴珠的溫暖牽扯著他的神思,良久後,蕭墨才緩緩放下手,抬起了雙眼,靜靜感受著心魔和本體之間的聯係。
楚驚瀾……謝謝,能遇見你,是我難得的幸運。
蕭墨收攏渾身的魔氣,將它們納入身體,悄無聲息。
他眼中的翻湧的情緒儘退,全部沉澱下去,眼珠重新變得漆黑,卻仿佛更深邃,光看一眼,就攝人心魄。
說到幸運,蕭墨垂眸,看了看靈寵袋。
裡麵本該破繭的福靈蝶遲遲沒有動靜,蝶卵上已經按照楚驚瀾教的方法,印下了蕭墨的氣息,它還不破殼,想沾點這小家夥的福氣可真是不容易。
如果你要拖到心魔劫渡完之後再破繭,蕭墨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它:到時候記得把所有的幸運都給楚驚瀾,佑他此生順遂。
比起我,你祝福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