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檸咬了咬唇,他又問,“玄離,這半年可是發生了什麼?”
應不識帶走苗檸後便一心一意關注著苗檸的事,在柳長生告訴他那些修士是被玄離所殺時他竟然不覺得驚訝。
那日找到苗檸時他就發現了不對勁,隻是當時他沒有更多的精神去注意玄離。
“玄離因為殺了各門派的諸多修士,被追殺之下徹底放棄了歸墟宗弟子的身份。”應不識的聲音平淡,“他離開前來看過你,隻是你沒醒。”
玄離離開前在雲頂山跪了許久,最後道,“我不會連累歸墟宗,更不會連累師尊。”
然後便離開了歸墟宗,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魔修們簇擁的魔尊了。
苗檸睫毛顫了顫,他還記得回到雲頂山前玄離的話,心中明白玄離這樣和他有關。
此刻低聲道,“玄離如今如何?”
“挺好。”應不識給苗檸把鳳凰羽織披上,“相比歸墟宗或許他更適合在外麵吧。”
“你怎麼不生氣?你教了他許久,如今他與你站在了對立麵。”苗檸揉了揉眼睛,“沒有失望嗎?”
“沒有。”應不識淡淡道,“我教他是因為你,若非你的話,我不會多管他一下,自然也談不上什麼失望不失望。”
“更何況,他雖然和心魔合二為一,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還算拎得清,他殺的那些修士也並非全然無辜,除了言語詆毀你也有過不少齷齪事,隻是剛好被湊一起罷了。所以我與玄離也談不上什麼對立麵,並不是一定要你死我亡。”
苗檸盯著應不識笑起來。
應不識奇怪,“笑什麼?”
“我就是覺得挺好的。”苗檸說,“不管是修士還是魔修,都隻是一種修煉方式而已,隻要不胡亂傷人性命不亂殺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都沒有必要你死我活。”
應不識揉了揉苗檸的腦袋含笑道,“檸檸說得對。”
“所以玄離那邊。”苗檸輕聲說,“他殺的那些修士……十有八九是因為我,不管那些修士有沒有做過錯事,是不是無辜的,自有他們的宗門來評判和管教,玄離就這般把他們殺了,打了無數宗門的臉,肯定會引起眾怒。”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應不識低聲道,“你不必把這些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苗檸搖了搖頭道,“是玄離說的,他那個時候精神似乎很不穩定,想必是那些修士說了什麼話刺激到了他。”
應不識低聲道,“無論怎麼樣,那些人已經死了,再談這些無意義,而玄離如今已成修士的公敵。”
“公敵,看起來是不死不休的場麵。”
“不。”應不識平靜道,“若是玄離能成長到比所有修士都厲害的時候,這場戰鬥自然會休止。”
苗檸看向應不識,“我明白了。他若是成長到你這樣的地步,想必修士與他之間的仇恨也就會就此消弭。”
不能說是消弭,隻是修士們打不過他,
殺不了他的時候,自然就會暫時休止。
“那麼歸墟宗是什麼態度?”苗檸問。
“他最先殺的就是歸虛宗的弟子。”應不識神色極淡,“所以歸墟宗自然也不會想要輕易放過他。”
“可……”
“不必擔心。”應不識道,“他比你想象的要厲害,所以你不用太過擔心,他輕易殺不死的。”
苗檸:“……”
應不識說到這裡,又輕輕揉了揉苗檸的腦袋,“你該休息了,不要操心這些事情。”
“說得輕巧。”苗檸嘀咕,“他是因為我入魔殺了人,才會被追殺然後徹底……更何況他是我弟子,不管怎麼說,我都不能不去在意。”
應不識歎氣,“那檸檸,你想如何管。”
苗檸輕輕地眨了眨眼道,“不如……我去見他一麵。”
“見了他之後呢?”應不識問,“檸檸要做什麼?”
“沒想好。”
應不識道,“檸檸,你該試著相信他。”
苗檸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應不識,“你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
“玄離心悅我,你竟半點不吃驚,不吃驚就算了,你竟然還不吃醋?”苗檸喃喃,“我昏睡的這半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的變化竟這麼大。”
應不識:“……我不吃驚是因為我早就知道了,他看你的眼神那樣直白,隻有你看不出來。”
苗檸:“……”
“至於吃醋。”應不識低聲道,“我自然也是吃醋的,但是你不喜歡他,隻是作為師尊關心他,那我自然也要端起長輩的架子。”
若是以前的應不識,他肯定會把吃醋表現出來了,但是現在的應不識在經曆了苗檸兩次長眠後,已經覺得這些算不得最重要的事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養好苗檸的身體,除此之外,沒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了。
苗檸:“……”
他竟無言以對。
“更何況……”應不識眸光晦澀,“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苗檸好奇問。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應不識道,“睡了這麼久,餓了?”
應不識這樣說,苗檸就更好奇了,應不識從來沒有什麼事情會瞞著他,而現在這生硬的轉移話題,自然是為了讓他不要追問。
不過苗檸的確有些餓了,他道,“是餓了。”
“你醒了的消息若是傳出去,他自然會來見你。”應不識踏進廚房之前又說。
苗檸眨了眨眼,是嗎?但是如今的雲頂山……玄離要如何進來?
……
聽說苗檸醒了後,柳長生高興得不行,又送了許多東西上雲頂山。
沒多久黎頌又來拜訪了。
他盯著一旁的應不識道,“早些時候我就說過了,這個人不靠譜,看起來就冷冷淡淡的。”
應不識沒搭理黎頌,隻是給苗檸喂藥。
苗檸小口小口地喝完藥,又覺得漲得慌,他道,“不關應不識的事。”
“是是是,我就知道,你就無條件的包容他吧。”黎頌冷哼一聲,“這應不識長得勉勉強強,也就厲害了點,那我也厲害,怎麼就把你迷的五迷三道?”
苗檸:“……應不識長得挺英俊的。”
苗檸的承認,他的確看臉,最開始除了應不識強,就是覺得應不識長得英俊。
“而且……”苗檸伸手摸了摸應不識的腦袋,“白發應不識更英俊了。”
黎頌:“……”
他看著跟沒小狗腦袋沒兩樣的苗檸,嘴角抽了抽,“看來我等不到你和應不識分開的那一天了。”
“你本來也等不到。”應不識淡淡道。
黎頌:“……你真煩,我在和檸檸說話,沒和你說。”
苗檸笑了笑,“黎頌,其實你也沒有多麼喜歡我啦,你就是覺得我長得好看,又覺得以前的我很強,對我很感興趣。但是現在的我已經是個普通人了。”
黎頌一下子沉下臉,他道,“檸檸這樣說就很過分了,否定了我對你的感情,應不識不過是先認識了你占了先機和便宜罷了。”
苗檸能屈能伸,“那我向你道歉。”
黎頌又坐立不安起來,“你跟我道歉做什麼?哎呀我剛才不敢說重話,我……總之我就是,我就是喜歡你,如果沒有應不識,你肯定會喜歡我的。”
應不識眉毛微微上揚,他對黎頌的這句話嗤之以鼻,“沒有我也不會有你們。”
黎頌大怒,“你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應不識淡淡道,“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不過看起來你不願意相信。”
黎頌:“……”好氣啊,好想和應不識打一架。
應不識想了想又道,“不過先有檸檸,才有我。”
苗檸睫毛顫抖了一下,他看向應不識。
這句話說得很奇怪,因為無論從哪一方麵講都是先有了應不識。
他總覺得,應不識說的話隱藏著某些不能明說的意味。
應不識說到這裡開始趕客,“好了,你該走了,檸檸到了休息的時間了。”
黎頌:“我——”
應不識把苗檸抱起來,自動屏蔽了黎頌的話道,“不過不用擔心,沒有下次了。”
黎頌站在原地,忽然頓住。
他轉過身,慢慢地走下了雲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