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檸看向應不識,咬了咬唇還是問,“你剛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應不識低頭看著苗檸,“檸檸,我是因你而來的。”
苗檸唇動了動,莫名其妙地又掉了眼淚,“我……”
“彆哭。”應不識輕聲說,“現在……還不到時候。”
苗檸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應不識的確變了很多。
好像就是在這半年裡。
苗檸不知道應不識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卻很
清楚,應不識觸及到了某些東西的本質。
他摟著應不識的肩,輕聲說,“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快了。”應不識眼底暈著一點笑意,英俊極了,“所以檸檸,不能哭。”
苗檸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陷入應不識懷裡,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應不識把苗檸烏黑的發握在手中,然後抬頭。
天空是灰白色的,在大雪中,朦朦朧朧。
應不識呢喃了一句,“天道。”
這兩個字極輕,輕易地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
黑影站在苗檸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苗檸。
苗檸醒來的時候腦子還迷糊著,他恍恍惚惚地叫了一聲應不識。
男人的聲音沙啞,“師尊,是我。”
苗檸一下子清醒過來,他道,“玄離。”
“是我。”
“怎麼黑乎乎的。”苗檸問。
“我不想讓師尊看見我現在的這副模樣。”玄離聲音很低,“就這樣,我看看師尊就好。”
“你這副模樣是什麼模樣,變醜了嗎?”苗檸問。
玄離:“……應當還不算醜。”
“那就行。”苗檸鬆了口氣,“我還不希望我英俊的弟子最後變成一個醜八怪。”
玄離小心翼翼問,“師尊現在還認我做弟子嗎?”
“自然。”苗檸蹙眉,“我為何不認你,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子。”
玄離心底說不出的滿足,他輕聲道,“我這次來,就是想看看師尊,師尊好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麼?”苗檸問。
玄離搖了搖頭,他道,“我也在替師尊找能夠讓你好起來的辦法。”
苗檸手指輕輕蜷縮了一下,“應不識找了上百年都沒找到,或許根本沒有那樣的辦法,你不用浪費這些時間。”
“這怎麼叫浪費時間呢?”玄離在床邊蹲下來,“師尊,我的命是師尊救回來的,更何況我愛慕師尊……我要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師尊,看著師尊……”
玄離說不下去了,他隻想守護著苗檸而已,他絕不能看著苗檸消失。
苗檸輕輕拍了拍玄離的肩,“我明白,如今你這般,先顧好自己,不用管我的事,我的事自有應不識。”
玄離低下頭,聲音哽咽著,“我知道,但是師尊,我……”
“好了。”苗檸笑著打斷玄離的話,“你如今成為魔尊,怎麼還哭哭啼啼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
“你如何進歸墟宗的?”苗檸又問,“可遇到了宗內弟子?”
玄離沙啞道,“沒有,我很小心。”
苗檸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他道,“玄離,我從來不覺得我對你做的那點事值得你記得這麼久。”
“師尊,我……”玄離著急起來。
“彆說話。”苗檸輕聲說,“所以你做錯事我也不怪你,
你是因為我才這樣的,說到底還是我的錯。”
不是的師尊。?_[(”玄離往前移了一步,“不是的,是我自己入魔了沒能控製住自己,與師尊無關。”
“若是他們要討伐你,最先討伐,也是最該站出來的人,是我。”苗檸彎了彎眉。
“師尊!”玄離不由拔高了聲音,“跟你沒有關係!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摻和進來。”
苗檸再次拍了拍玄離的肩,“我也沒辦法摻和,我什麼都做不了,更何況我不能連累應不識。”
“檸檸。”應不識的聲音響起,“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話,什麼叫連累我。”
苗檸抿了抿唇,“我本就不該連累你。”
應不識把夜明珠放上,照亮了洞府,他微微皺眉,“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嗎?我們是道侶,自然什麼時候都該站在一起。”
苗檸抬眸看著應不識,“你代表著歸墟宗。”
“我無法代表歸墟宗。”應不識道,“玄離的確殺了那些修士,但是那些修士何嘗不是殺了彆人,這個大陸上沒有絕對無辜之人,弱肉強食是九州大陸的規矩,殺人奪寶的人比比皆是,說到底,他們隻是找了個由頭想鏟除魔修。”
說到這裡,應不識頓了頓又道,“若是讓我碰上詆毀你的人,我也不一定會冷靜,他們殺人奪寶詆毀你,被玄離殺,不過是因果輪回罷了。”
苗檸沉默下來,九州大陸的確就是這樣的地方,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玄離殺的修士對玄離來說也隻是弱者之一。
玄離低聲道,“總之,這是我的事,我不需要師尊摻和進來。”
“所以你準備怎麼做?”苗檸問,“帶著魔修和宗門開戰嗎?”
“不。”玄離低聲說,“仙人打架凡人遭殃,我雖然殺了那些修士,但是絕不會對無辜百姓出手……若非是我激活了魔族血脈,我沒有選擇。”
玄離在苗檸解釋自己為何會成為魔尊,他苦笑一聲,“師尊若是早知道我有魔族血脈……罷了,沒有這些假設。”
苗檸沉默地看著玄離,他若是早知道玄離有魔族血脈也依舊會把玄離帶回來,那個時候的小孩太可憐了,苗檸不忍心。
“總之師尊不必管我。”玄離抬起頭來。
苗檸看清了玄離的臉,血色的瞳孔和臉上怪異的黑色花紋看起來有些詭異但是絕不難看,難怪玄離不願讓苗檸看見自己的臉。
“師尊。”玄離又深深地俯身,“是我不好,是我辜負了師尊的期待,所以師尊,不要為我擔心。”
苗檸唇動了動,“玄離……”他對玄離並沒有什麼期待,帶玄離回來時也隻希望這個小孩好好的。
“師尊。”玄離低聲說,“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師尊能好好的,師尊放心,如今宗門之間能敵得過我的寥寥無幾,我會控製好自己,不會隨意傷人。”
“弟子走了。”玄離站起來,沒敢再看苗檸,轉身大步離開了洞府。
苗檸輕輕地握了握手,收回視線去看應不識。
應不識臉色有些沉,他伸出手把苗檸抱進懷裡,“你說連累我的話,讓我傷心了。”
“我隻是……”
“玄離的事,無論如何你也不能插手。”應不識把腦袋埋進苗檸頸間,“檸檸,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了,所以,求你。”
“應不識。”
“你若是想要幫玄離,我來,但是你不能摻和進去。”應不識又道,“好嗎?”
“我沒有非要幫他。”苗檸無奈,“你看看我,我又能做些什麼?”
應不識低聲道,“你有我,我如今就是你的劍。”
“你瘋了。”苗檸蹙眉。
應不識笑了一下,他親了親苗檸,“不用管玄離,哪怕……哪怕他真的死了。”
苗檸抬眸看著應不識。
“他不會死。”應不識換了種說法,“檸檸放心,我從未騙過你。”
苗檸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了,繼續睡覺吧。”應不識拍了拍苗檸。
“你陪我睡。”苗檸拉了拉應不識輕聲說,“我不想一個人睡了。”
應不識嗯了聲,他把苗檸摟在懷裡和衣躺下。
苗檸嗅著應不識身上的氣息,把玄離的事從腦子裡剝奪,然後閉上眼,很快就睡了過去。
應不識聽著苗檸的呼吸聲,感受著苗檸的體溫和心跳,又緩緩地沉下眸子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