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是一個很乖巧聽話的神侍。
至少對於苗檸來說是的。
下界狂熱的信徒在真的麵對他時反而並不會那麼狂熱地呼喚他了,隻是跟在他一步遠的距離。
“今天的花露味道有些不太一樣。”苗檸抬眸看著胥,“不是在花園采的嗎?”
“是的。”胥回答,“我去得很早。”
苗檸一愣,“還是該休息好再去。”
胥低著頭,“我會努力給神明大人最新鮮的花露。”
苗檸有些無奈,他發現在這些事情上,胥倒是格外固執。
他把花露喝完後站起來。
此刻該例行公事,看看下界有沒有格外強烈的禱告聲。
苗檸坐在水鏡前傾聽了許久,久到胥擔心苗檸會不會因此不舒服的時候,苗檸輕聲說,“胥,你在下界的時候,有沒有過特彆強烈的願望?”
當然有!胥想。
胥低聲說,“我年少時鬨過饑荒,整整三年沒有過雨水,糧食乾死,那個時候我沒有財富沒有錢,想喝水,但是溪水裡都是一股屍體的腐爛味……”
胥當時趴在溪邊,聞著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還是沒有忍住乾嘔了兩聲,他當然也喝不下去那些水了。
他覺得他快要死了的時候,聽見有人說,“神宮的門開了!”
神宮的門開了。
胥勉強睜開眼睛,看見了少年神明跟在父親身後,眼底帶著悲憫之色。
莫名地,胥的心臟跳得很快,他想他應該是要死了,要不然怎麼心跳得這麼快。
虛偽的神明……胥那個時候那麼想著,現在不過也是來作秀罷了,要不然怎麼可能三年沒有管下界的人呢?
受著供奉卻完全不做該做的事情,神明……
等他死了,他就變成惡鬼,然後闖上神宮,把這些神明通通殺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怨氣太重,少年的神明發現了他。
並且偷偷離開了父親身邊。
胥想,看來神明也很小心眼……他看見了少年神明的臉,還未長開,已經非常漂亮。
“你還好嗎?”神明的聲音輕軟,白皙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還能起來嗎?”
他現在臟兮兮的,神明卻沒有絲毫的嫌棄。
胥這一瞬間隻有一個念頭,他會把神明弄臟。
是的,少年神明因為扶著他而臟了白色的衣衫,微卷的發有些淩亂,但是完全不影響少年的美貌。
胥比少年神明高了一個頭,他很輕易地低下頭看見了神明的睫毛,那張白皙漂亮的臉蛋上,也有著汙漬。
神明本不該沾染這些臟汙,胥的目光閃爍著,這是高高在上又聖潔美麗的神明……
他被神明帶回了城裡。
神明的父親見到少年時才鬆了口氣,“檸檸跑去哪裡了?臟兮兮的。”
檸檸?名字……真好聽。
“帶了一個
信徒回來。”少年指向胥,“他也要吃東西。”
什麼信徒?
他……怎麼可能做神明的信徒。
“看來你沒有信徒著急壞了。”父親低笑著揉了揉少年的腦袋,然後撿了饅頭和粥給少年,“去給你的第一個信徒吧!”
第一個……信徒?
苗檸把饅頭和粥給胥,“喏,成為的第一個信徒的話!我會庇佑你的哦!”
胥狼吞虎咽吃完了手中的饅頭和粥,抬起頭對上了苗檸含著笑意的眼睛。
胥唇動了動,好字卡在喉嚨怎麼都沒說出來。
第一個信徒……第一個!
他的心底像是有什麼東西慢慢地燃燒著,讓他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這次是降雨的神官公報私仇。”苗檸低聲說,“他已經被父親責罰,剝奪職位,丟到了下界受苦……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
是在和他解釋嗎?高高在上的神明和他一個看起來已經快要死掉的人解釋?
胥沒說話,他臟兮兮的發絲下,那雙黑色的眼睛緊緊地看著苗檸。
好漂亮,神明……想要把他拉入懷中。
“檸檸,我們該走了。”
要走了嗎?
這就要走了。
神明回到神宮之後,他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走了。”少年神明笑盈盈地站起身,“再見,我的第一個信徒。”
第一個信徒,僅僅如此而已嗎?
還不足夠。
胥想,他要做就做,第一個也是唯一被神明正眼相看的那個信徒。
做最狂熱,一定會被注意到的信徒。
然後他會把神明擁入懷中。
這是胥一直以來的願望,說出去會被彆人嘲笑的願望。
……
苗檸有些怔愣,“你是……那個時候那個少年?”
胥腦袋低垂下來,“是我。”
苗檸喃喃著,“難怪。”
難怪這麼狂熱。
可那個時候,他明明覺得胥看起來不像是會成為狂熱信徒的人。
人類的心可真是莫測。
胥說,“所以,我一定要跟著神明大人,如果不能……我寧願死。”
苗檸有些無奈,“怎麼就死了?你現在不是跟著我嗎?”
這不夠,還不夠,神宮的人太多了,他很容易被替換,他要成為神明大人心裡,最獨一無一的那個人。
“所以神明大人,絕對不能拋棄我。”信徒跪在神明麵前,低下頭去親吻神明的腳背。
苗檸有些不自在,他在神宮的時候向來不穿鞋的,此刻被吻了足背,又覺得心頭古怪起來。
他叫著,“胥。”
胥微微抬起頭來,那雙漆黑的眸子看著苗檸,映照出苗檸有些無措的模樣。
大概從來沒有人敢對神明做過這樣的事情,以至於神明不懂這是在做什麼。
聖潔天真的神明,對人類所有的齷齪半點不懂的神明。
苗檸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卻覺得胥的眼神讓他無端端地有些發熱。
他有些慌亂地站起來,然後轉身往裡麵走去。
霧氣氤氳中,神明的背影單薄清瘦。
胥慢慢地跟上他的神明。
神宮的確很無聊,苗檸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荷花池前看著水鏡裡的下界,他那個時候觀察最多的就是自己那名狂熱的信徒。
而現在那名信徒來到了神宮,苗檸觀察的對象少了一個,可是不像之前那樣無聊了。
因為胥會給他講很多的故事,還會給他念書。
胥是一個很好的神侍,苗檸伏在案幾上,抬著眼看著麵前念書的信徒。
然後慢慢地閉上眼睛。
胥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他合上書,來到神明的身邊。
年輕的神明長著一張無比美貌的臉,這張臉總是引起神宮的其他神官們偷偷看著,每當這種時候胥的心底就恨不得把那些神官的眼睛全部挖出來。
他們憑什麼偷看他的神明呢?
這是他的。
他微微彎腰,把神明抱起來。
穿過錯落有致的珠簾和簾子,他把苗檸抱回了床上。
胥看著安睡的神明,低下頭去,輕輕地含了一下神明的耳垂。
這是他的神明。
是他年少時就記在心裡的神明。
他總是忍不住想褻瀆他心裡的神靈。
他輕輕地舔了舔神明小巧漂亮的喉結,神明微微蹙眉推了推他的腦袋。
胥眸光微沉,握住了那隻手。
神明的手過分柔軟,握起來十分舒服,胥放過了神明的喉結,去含著那柔軟的指尖細細啃噬著。
“唔……”床上的神明發出一聲極輕的嗚聲。
胥停頓了片刻,發現苗檸沒有醒過來後,他更大膽和過分了些。
他小心翼翼地含住了神明脆弱的地方。
苗檸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被什麼困住一般,好像有東西在他身上作亂。
以前是被人撫摸的錯覺,現在就要更過分了,不僅是撫摸,這次甚至控製住了他最為羞恥的地方。
怎麼能這樣?
到底是什麼?
是夢嗎?可是如果是夢的話,怎麼會這樣真實?
他抓緊了身下的綢緞,輕輕地抽泣起來。
可是這種感覺,不像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