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水木雙修, 也有一個主,一個輔。
當傅長寧堅持要修煉《碧落生凋訣》時,照月道君便已經明了, 此弟子誌向所在, 與她無緣。
傅長寧亦隻短暫愣怔, 很快恢複如常,“多謝照月道君賞識, 是弟子沒有這個福氣。”
澤明道君道:“不後悔嗎?照月你彆看她性格傲氣,似乎有些刁難人,但其實是個極好的師父。”
傅長寧心道, 看出來了。
“後悔,但不是後悔做出這個選擇, 而是後悔, 弟子所學所重為何偏偏與道君背道而馳, 有緣無分。”
澤明道君聽到了一聲冷笑。
“油嘴滑舌, 幸好沒收。”
如果這聲冷笑後, 原本肅殺緊繃的氛圍沒跟著一起消弭就更好了。
確定照月道君這次真的走了,澤明道君一改方才的怒其不爭,誇道。
“反應挺快,眼力勁也夠。”
方才她要敢說自己不後悔, 再來一出明誌表心, 照月回去後能氣到三天不見人。
本來麵子就沒了,還要被弟子再踩一次,她那高傲的性子怎麼受得了?
傅長寧人畜無害地眨眨眼, 假裝沒聽懂。
“好了,說回正事。”澤明道君正色道。
“《碧落生凋訣》不可能任你修煉,你這次回去, 將功法整理好,送來掌教峰。之後我會進行一些限製,限製以外的,你都可以學,但若被我發現你私自學了限製以內的東西,彆怪我按門規,以邪修論處。”
“處”字落下,眼前驟然有排山倒海般瀚海的神識壓來,壓得傅長寧呼吸一窒,半晌,才如回了水的魚兒,劫後餘生,重重地喘息。
麵前,澤明道君神色淡淡:“記住這種感覺,想動歪心思的時候就想想今天。”
“是,弟子明白。”
傅長寧強撐著起身行禮,汗如雨下,背後早已濕透,脊骨仍在顫抖。
“這根藤蔓,你也不能養在宗門裡。它修為提升速度之快,世所罕見,假若什麼時候失控,抑或背著你偷吃,對弟子們而言,將會是滅頂之災。”
“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讓它常駐域外戰場,在那裡,它想吃多少魔族就吃多少,不會有任何修士指摘。你進入刑法峰後,以後去域外戰場的次數少不了,也可以去看它,但我個人建議,金丹之前,你最好不要過於依賴它,域外戰場對個人的曆練作用極大,許多弟子都是在戰場上築基的,但若你次次都依靠它震懾對手,那這裡對你來說,將沒有任何意義。”
傅長寧一震。
“弟子明白,也……沒有異議。”
澤明道君考慮得比她更加周到,她雖有些不舍,但也明白,域外比這裡更適合妖蔓。
妖蔓不適應靈氣,也無法利用靈氣修煉,它隻想無差彆吞噬血肉,提升修為,留在這裡,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好事。
“我依舊不讚成你選擇這條路。”澤明道君神色緩和了些,道,“不止是因為照月。我其實可以對你更和顏悅色一些,但那沒有意義,當你選擇這條路,就勢必會麵對更加嚴苛的考驗。不然你想想,憑什麼其他人修煉邪修的功法會被打成邪修,就你不會?他們也想變強,憑什麼不能學?”
“日後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你需要證明,你有駕馭它的能力。更要證明,你行的端,坐的正,經得起所有人的考驗,不然未來等待你的,將會是傾天之禍。我言儘於此。”
這一次,分明沒有任何壓力,但傅長寧依舊感受到了如山嶽般的沉重。
“是,弟子明白。”
選擇更加不走尋常路的路,就勢必會麵對更加嚴苛的審判標準。
這是澤明道君教給她的第一課。
“不過也不用太緊張,再如何,你背後還有宗門,還有我們這些老的。”澤明道君一轉語氣,道。
“你這次做的事也證明了你的心性和能力,不然隨隨便便來個弟子提出這種要求,我大概會讓他去思過崖清醒清醒。你也不用覺得自己是異類,天才想要不走尋常路,是正常的,歸元宗包容每一個天才的個性,也有這個底氣縱著你們,隻要你不走歪路,一切都好說。”
“是,弟子明白。”
“唉,”澤明道君歎了口氣,“果然還是得拉個人過來扮白臉,就我一個人在這說,弟子都怕我了。”
緊張得都隻會一句話車軲轆回。
傅長寧抬頭,似乎想確定什麼,過了會兒,見澤明道君依舊沒看她,於是又悄摸摸溜回去坐下。
過程中,澤明道君一直看天,此刻,等她坐下,方才什麼也沒看見似的,繼續說話,“正事都談完了,接下來我們談談,你想要什麼獎勵。”
傅長寧疑惑:“不是說,在事務堂選一樣寶物?”
澤明道君搖頭:“那是刑法峰單獨給你的嘉獎,與宗門無關。”
可刑法峰不就代表著宗門麼,還能分開算,傅長寧心中訝異,麵上則道:“那弟子想要一種水木雙係的築基靈物。”
澤明道君失笑:“你還真是不客氣。”
傅長寧心想,我自己找多麻煩,既然宗門主動提出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至於事務堂那邊,她又不是沒去過,如果有合適的,她早就知道了。
澤明道君已經在沉吟了,“宗門中水係和木係築基靈物都不少,但水木雙係的……你還真是難倒我了。”
倒不是全然沒有,隻是傅長寧這等天才,給她用的築基靈物自然不能太差。
要足夠好,又要兼顧水木兩種屬性,還得適合築基,貼合傅長寧的體質,這可不是易事。
不然傅長寧之前也沒必要為了個玉靈膏滿中洲地跑了。
澤明道君想到了一種,他道,“你自我感覺,會在什麼時候築基,急嗎?”
那東西要拿到手,花費的時間怕是不短。
傅長寧搖頭:“目前還沒有突破的跡象,目標是在三年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