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顯業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鄭青藥深吸一口氣,“走,跟上!”
陳幽無話,默默攥緊了手中武器。
旋鏡飛出,如一道冰藍焰影,在空中留下濃墨重彩的痕跡,接著,撞入赤色火海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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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顯業進來前,連舍身就義的準備都做好了,沒成想真正進來後,反而沒他想象中糟糕。
這些朱雀精魄雖然強大,但似乎攻擊欲望並不強,也沒外邊那些瘋,追著他們不死不休。它們隻是一遍遍地繞著那些火柱飛,宛若有什麼執念一般。
四周突然間就安靜下來了,這還讓眾人有些不習慣。
“怎麼突然就不喊打喊殺了?”
“等等,這豈不是意味著我們可以在這裡修煉了?!”
白顯業突然發現了盲點。
他們為什麼沒法安心下來修煉,不就是因為那些糟心精魄嗎?
眼下這裡既沒有追殺,本身還是天然的朱離之火最濃鬱的場所,不正是絕佳的修煉之所?
“居然歪打正著給我們撞對了!”他臉上喜悅之色溢於言表,“不枉費我們冒著危險衝過來。”
鄭青藥本想附和,餘光瞥見傅長寧和陶追然神色並未放鬆,那話便咽下去了。
她還是更相信這兩人的判斷。
兩人也沒讓她等太久。
傅長寧四處觀察了一會兒,回來道:“這裡有些不太對勁。”
陳幽:“可我剛嘗試攻擊了下那些精魄,它們確實沒有反應。”
傅長寧:“如果這裡的攻擊性也很強,那反而沒問題了,正因為它們不攻擊人,問題才大。”
攻擊性都強,說明它們是同一種異常原因,解決完精魄,剩下的萬事大吉。
但唯獨這裡的不一樣,那就說明,背後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
傅長寧原本同意過來這裡,是想著借此地朱離之火之盛,以毒攻毒。
那些朱雀精魄,說到底不過是地火噴發時溢散出來的氣息,本質上是一些邊角料,是碰不過朱離之火的,她們也可借機煉體,風險雖大,但若有機會成功築基,也未可知。
但此刻,她反而不敢動了。
“大家先調息吧,恢複到最佳狀態,順便這兩天,搜查一下四周的異動,剩下的之後再說。”
這一路下來,幾人對她都心服口服,加上這話確實穩妥不出錯,哪怕小心思最多的白顯業,也沒反對。
“那成。”
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下來,狀態最差的陳幽,也恢複了七八成。
當然代價是,她們此次帶進來的靈石和丹藥,幾乎都耗空了。
“這下是真的山窮水儘了,再沒能築基,那就真的要損失慘重了。”
白顯業哀歎。
“還築基,保住命就不錯了。”鄭青藥看著空空的儲物戒,心裡的絕望比他還多一點。
她進來前,可是帶了快百萬靈石的物資。
兩人身上的物資是最多的,傅長寧和陶追然都沒他們多,到這一步,也無所謂什麼藏不藏了,哪怕是白顯業,雖然愛惜小命,但金錢上也不吝嗇,於是泰半都分給了另外三人,好保存戰力。
尤其傅長寧,吃靈石大戶,一個人用的,快比得上他們四個人加起來的了。
但她實力也最強,來的路上,前三分之二都是她在撐,後邊也時不時出手描補,用白顯業私下裡找鄭青藥嘀咕傳音的話來說,就當花錢雇打手了。
雖然這話過去沒多久,他就被派去調查最不好惹的那塊區域了。
弄得白顯業之後疑神疑鬼,總懷疑這鬼地方傳音是不是有問題,會泄露出去。
“按我們這三天搜查的結果來看,除了這些精魄不準我們太靠近那些火柱外,沒彆的異常。”
率先提起這個話題的,是陳幽。
“我們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今日已經五月初七了。
最佳兩月的時期,已經過去了快八分之一。
“另外五人眼下不知道情形如何,但遲遲沒到,要麼是找地方躲起來了,要麼已經遭遇了不測,此番軍盟損失慘重,我們必須挽回一部分損失。”
陳幽是堅定的軍盟利益維護者。
她性格能吃苦,韌性強,也願意服從命令,不抱怨,但前提是,這些與她的立場不相違背。
比起另外三人還各有私心,為自己為家族考慮,她在這一點上,還要更純粹一些。
她這話,也把幾人這些天一直心照不宣沒說的東西,提到了台麵上來。
到底築不築基?
他們願意因為傅長寧的救命和幫扶之恩,聽她的話,等待三天,願意為了這個,徹底錯失這次機會嗎?
隻怕沒有一個人的回答會是“願意”。
隻是沒人願意第一個說出來罷了,反倒累了最後陳幽出來做這個惡人。
傅長寧等這個質疑等了兩天,才等到,也算是很不容易了,她心中微歎。
“我依舊不改變我原先的想法,但你們想築基的話,也可以,正好我沒事,可以在旁邊守著。”
她這話很懷柔了,不僅沒生氣,還提出來可以幫忙守著,陳幽微怔,一時心情頗為複雜。
另外三人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結合這些天的相處,所以外邊到底誰傳的說傅道友眼高於頂,不識人間疾苦的啊?什麼毛病!這品行,這性格,不比九成九以上的修士好得多得多得多了。
傅長寧不知幾人此刻的心情變化,她本就是不會在此地築基的,眼下不修煉,雖然可惜,難以將靈氣進一步淬煉,但也不算太過惋惜。
對她而言,最大的重頭戲是煉化詛咒之種,這一步,已經完成了。
見幾人忙活起來,她便端坐於一旁。
沒多久,四人各自挑了一個山洞,進入。
四下裡一時隻剩下傅長寧一人,安靜地與四麵沸騰的熔漿、通天火柱,與紅色大魚相對。
她除了分了一分心思在幾處山洞裡,剩下的,便都用在觀察這些紅色奇觀上。
事實上,這三天,她已經看過無數遍了,不管是肉眼,靈氣,還是神識,都察覺不出什麼異常。
但越是如此,她越是覺得有自己參不透的古怪。
沒半個時辰,山洞裡,四人已然徹底進入修煉狀態。
在沒東西搗亂的前提下,這裡的高溫對吸收過朱雀精魄的她們而言,並不難捱。
等等。
傅長寧思緒忽而一頓。
那些搗亂的紅雲呢?
她記得上次來,不管是她,還是鄭青藥,都備受那些蒸汽紅雲困擾,她手上那些燒傷的痕跡就是因此來的,現在還沒消。
怎麼這次來不見了?
被那些大魚吞了嗎?
傅長寧看向那些繞著火柱飛的大魚,它們的身軀太龐大了,最小的也有一層樓那麼長,看不出內裡有什麼。
傅長寧之前嘗試過攻擊它們,大魚沒有反應,比起外邊那些精魄來得遲鈍得多。若是攻擊得再重了,傷害甚至會反彈。
它們隻對她們靠近那些火柱有反應,仿佛將那些地方視作自己的領地。
傅長寧起身,又一次靠近火柱。
大魚果然飛過來了,朝她重重一撞。
傅長寧借著這股力道,試了下,沒成功。
她也沒留戀,當即換了一個更小的,還不成,再換,同時加大力道。
這一次,成功了。
傅長寧感覺自己撞進了一片水裡。
紅色的水,但又似乎不是水,而是一股股成形的漣漪,它們飄蕩在四周,將她包裹在中間。
這情形,和識海很像。
傅長寧嘗試著用神識去觸碰那些漣漪,感受到了一股極微弱的抵觸感,但那些意念在她築基期的神識麵前,太脆弱了,很快就被取代。
在神識的控製下,整個空間都跟著飄起來。
傅長寧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盈,透過那些紅色層,她看到外邊不斷延長的火柱。
是她,在升空!
她心念一動,大魚很快將速度降下來,繞著偌大的火柱,遊了一圈又一圈。
能闖進去嗎?
這個念頭冒出來時,傅長寧已經一頭紮進了火柱裡。
順著漫長的火柱,一路直達地下。
那些之前雖不至於害怕,但也總歸要避開的岩漿,此刻像是變作了另一處海,而她正往海的深處紮。,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