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向下紮了多久, 眼前突然一黑。
四周都寂靜下來,原先湧動的熔漿與火焰,都像是消失了, 隻剩下一片虛無。
神識在此刻失去了作用,但危機感並不強,傅長寧停了片刻,長明燈出現在手中, 這才操控大魚, 繼續前進。
沒了岩漿阻礙, 往下紮的速度快了十數倍不止, 強烈的失重感帶來的是身體的失控感, 傅長寧險而又險, 才重新控製住大魚, 而這時,已經基本到平地了。
外邊一片安靜。
傅長寧伸出的手, 猶豫了許久,方才落定,從大魚中走出。
依舊看不見任何東西。
依舊沒有什麼危機感。
她的手, 攥緊了長明燈,一層無形的水靈氣從雙腳升起,逐漸護住全身。
有時候, 沒有危機感,恰恰是最大的危機感。
但事實仿佛證明了她的反應是錯覺,直到她提著燈, 走到這塊區域的儘頭,依舊沒發生什麼。
長明燈能照亮的區域是周身三尺,肉眼能見的區域都是大麵積的岩塊, 被燈照亮後呈現一種橙紅的色澤,傅長寧以靈力擊碎,敲下一塊,接著又走到另一麵的儘頭,依舊無事發生。
這裡就像一處普通的岩漿層的下部,除了埋在地殼的深處外,並無特彆。
傅長寧帶著這塊不知名的石頭,返回了地上。
其餘四人還在修煉。
天河珠裡,思忖著這時候出聲不會被發現的問尺傳音道:“怎麼樣?裡邊有什麼?我剛突然就被屏蔽感知了,後邊發生了什麼都沒看到。”
“什麼也沒有。”傅長寧答。
“問尺你認識這種岩石嗎?”
問尺定睛瞧了一眼。脫離了地下的特殊環境,這岩石的真實色澤露了出來,是灰綠色,上邊有細長條狀的泛白跡象,和幾處被火灼燒過的痕跡。
“不清楚,你問下這幾個域外的,他們可能更了解一些。”
傅長寧往山洞那邊瞧了一眼。
片刻後。
白顯業的洞門被敲響。
他出來時仍有不耐,等聽見是傅長寧有事找他幫忙,一下又變成受寵若驚。
說到底他心裡對自己還是有數的,要說四個人裡頭,誰最不服管,那就是他了,傅長寧明顯和陶追然鄭青藥兩個更親近啊,有事怎麼會找他?
但手上很誠實,認真看完了,又翻出來一本灰撲撲的書,吹了上邊的灰,仔細比對了幾遍,方才答。
“這就是綠昴岩,一種域外火屬性環境下,很常見的石頭,耐高溫火燒,除此之外就沒彆的用處了。因為和另外兩種石頭有點像,我還認真分辨了下,怎麼了,傅道友發現什麼不對勁了嗎?”
傅長寧:“還沒,不過,能告訴我,和它長得像的兩種石頭是什麼嗎?”
白顯業回憶了下:“一種叫綠蕉石,作用是吸收月華,就是域外月亮一直很暗淡不明亮嘛,有些專門靠月華修煉的修士,就需要用到它。還有一種,小沙石,但小沙石不常見,這裡應該不會出現的。”
“為何?”
“因為小沙石是易家的圖騰石。”
說這話的是陶追然,他不知何時,聽見動靜,從山洞中出來了。
白顯業被搶了風頭,肉眼可見的不快,直到傅長寧問:“它很稀有嗎?白道友。”
方才轉移了注意力,繼續回答。
“倒不是稀不稀有的問題,小沙石就是白家帶來的,除了他家,彆的地方很少見。你如果見過易之的功法就知道,他老是滑不溜秋的,因為他們從小就用這種小沙石訓練,它最大的特點是如沙如石,所以雖然顏色像,但這不是小沙石。”
“我明白了,多謝。”
白顯業回去繼續修煉了,倒是陶追然,一時半會沒有回去。
四周一時安靜下來。
良久,傅長寧收起那塊石頭,問。
“陶道友不修煉了嗎?”
陶追然搖頭:“我這次可能築不了基了。”
出乎意料,少女聽了他這話,並沒有什麼反應。
陶追然目視著她,“傅道友並不意外。”
“應該意外什麼?”傅長寧問。
“意外道友明明來之前這麼急切,一副為了家族我必須突破,哪怕死也無所謂的決然,來之後卻好像絲毫不在意這些?”
陶追然歎氣,“果然沒騙過你。”
“不,當時是真信了,隻是有些事,禁不起回頭細想。”
陶追然若真這麼衝動,一心隻想築基,不考慮性命,當什麼陶小將軍、陶家這一輩的希望,怕不是早死了百八十次了。
“你接了我的話,我默認你現在改了主意,不打算藏著掖著了,那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第一次見我,就極力鋪陳你單純且赤忱的形象,我那時以為是無意,現在想來,於我,是第一次見你,於你,卻未必如此,你當真不知道那些人的算計?還是明知道,但有意拉我入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