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桃本來就是和他玩玩,沒想過真搭理他的,後來老道仙以棋算卦,非說以桃將來乃是大富大貴之命,且一生都有貴人相助,嘿,這話以桃愛聽啊,愛聽那就多聽點,就這麼著,以桃陪老頭下棋,一下就下了七八年。
所以呢,不誇張地說,四叔還真不一定是她對手。
想著剛剛吃了四叔一頓大餐,這會兒有責任也有義務讓四叔也開心開心,以桃打定主意,讓四叔贏,且不能贏得太容易,那樣沒意思,不好
玩,要驚心動魄,要險象環生,下棋,就是要棋逢對手才有意思,總之,一定要讓四叔贏的高高興興。
以桃絞儘腦汁,第一局終於讓四叔險勝半子。
“哇四叔您好厲害啊!”
季宗良皺眉看她一眼,什麼也沒說,“再來。”
直到季宗良第三次險勝半子的時候,以桃公式化拍拍小手,台詞都不帶變化的,“哇四叔您好厲……”
話沒說完呢,季宗良突然丟了棋子,“不玩了。”
眼看四叔氣衝衝回了屋裡,以桃一臉懵逼。
生氣……了?
“四叔?”以桃趕緊跟過去。
一進屋,就見四叔躺在躺椅上,閉著眼。
“四叔,您怎麼了……”以桃半蹲在躺椅旁,弱弱地問。
季宗良翻了個身,背對著她,不理。
以桃猶豫了一下,伸手,用很小的勁兒揪了一下四叔的袖子,“四叔……”
季宗良嘖了一聲,顯然是嫌她煩了。
好吧,以桃也知道自己招人煩了,她默默收回了手。
“那我走了,四叔。”
見無回應,以桃隻好站起身,不過臨走時她給四叔把門窗關好了,這個時候快秋天了,在客廳睡覺容易著涼。
她還給季宗良蓋了條毯子,臨走時鞠了一躬。
“謝謝四叔款待。”
聽到關門聲的動靜後,季宗良才低低地笑了一聲。
……
以桃出來喊了幾聲“季福哥”,可這會兒季福不知去了哪裡,院子裡連個人影兒也沒有。
以桃又等了他十分鐘,這十分鐘,她給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澆了澆水,又過了一會兒,時間也不早了,於是就一個人出了門。
不知不覺竟在四叔這裡呆了一個下午。
好笑的是,梁露華竟然一個電話都沒給她打來過。
大概是季鬆霆回來了吧,她就已經顧不上她了。
以桃出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竹林裡沙沙的,是夜晚的風在浮動,不知怎的,沒有季福哥派人在身後跟著她,以桃總覺得這林子變得陰森森的,她加快腳步,隻想快點走出竹林。
走著走著,以桃突然聽到竹林深處傳來了一聲哀嚎。
她停住腳步,屏息環顧四周,可那聲音好像又突然消失了。
難道是……幻聽?
以桃疑惑著繼續走了兩步,可就在這時,剛剛的那聲慘叫又出現了,而且比上一次還要淒厲,整整持續了十幾秒,以桃猛地停住腳步,一股森然的寒意頓時湧上心頭。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
她覺得那聲音似乎有點熟悉,可是又說不上哪裡熟悉,那慘叫聲從竹林深處斷斷續續傳來……以桃下意識沿著聲音的方向挪了兩步,可是心裡的另一個聲音卻又在反複提醒著她,不要多管閒事,千萬不要多管閒事……
就在繼續和離開之間無法抉擇的時候——
以桃的腳下突然被一個東西絆了一下。
她低頭,竟然發現了一本書。
以桃將書撿起,赫然發現這本就是昨天她親手交給老馬的那一本。
聯想到老馬失蹤,以及……
以桃將書抓在手裡,朝著前方果斷跑了過去。
不知跑了多久。
隱藏在竹林深處的一間陰森森的水牢出現在了她眼前。
水牢呈半地下式,以桃站在一個小坡上,躲在灌木叢後,透過斑駁的枝葉,清晰看到一隻巨大的鐵籠是如何從渾濁的泥水裡升起來的,鐵籠裡鎖著一個渾身是傷的男人,男人像生畜一樣蜷縮在角落,看樣子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水牢四周守著保鏢,以桃甚至看到一隻口涎橫飛的巨型藏獒被拖進了屋子。
還不等以桃疑惑,很快,痛苦的慘叫伴隨著瘋狂的狗吠聲幾乎響徹整片竹林。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肮臟的泥水逐漸染成了暗紅色。
以桃的瞳孔驟然放大,眼睛裡的什麼,迅速被恐懼占領。
她死死捂住嘴巴,無法相信眼前的畫麵,胃液翻湧著,她想吐,也想逃,可雙腳卻像被死死定住一樣,她使出全身力氣才後退兩步,卻差點摔倒在身後的草叢。
就在這時,有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她身後,扶了她一下。
“以桃小姐,不要亂跑。”
以桃猛地回頭,看到季福出現在了她麵前。
她一把抓住季福的手腕,語無倫次地激動道:“我剛剛,我剛剛,老馬,老馬,老馬被人……”
話沒說完,便看到季福手背上的一條清晰的血痕。
他沒受傷,所以那血是……
“你……你……”以桃觸電般鬆開他的手腕。
她連連後退,還是摔在了地上。
季福掃了眼手上的血痕,淡定擦掉,然後伸手拉她。
以桃搖了搖頭。
季福無奈直起身,看了眼遠處的水牢,突然笑了下說,”以桃小姐,你就當什麼都沒看到吧,我送你回去。”
“老馬是好人。”以桃流著眼淚看著他。
季福意味深長道:“桃子小姐來園子的次數也不少了,應該不會不知道這園子裡的水到底有多深,不然當初,您也不會故意闖進四爺的院子,想儘辦法給您和您的母親找靠山,以桃小姐賭了一把大的,您贏了——”
“就拿昨日的晚宴來說,以桃小姐明明可以不用坐在舅爺對麵,不坐,舅爺在飯桌上就不會調戲你,四爺就不會看到。”
他頓了頓,到底還是把手伸給了她,“以桃小姐其實是個聰明人,四爺願意對你好,你隻需知道他把好的那一麵給了你,不該知道的便不必知道,不該管的也不要管,我的話,您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