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鐘離提起回去這件事時,鐘離沒有同意,理由是她照顧不好自己。
他神色如常,為她理了理臉頰旁的碎發:“我與你如今的關係也是一種契約,小小應當遵守才對。”
什麼約不約的……摩拉克斯都死了誰還管……
當然,上麵那種話木曦隻敢在心裡念叨。畢竟鐘離雖然看上去不像岩王帝君激推,但說到底也是個璃月人。
“我短命這件事又不是我決定的!”她醒來在一個病弱的身體中,再怎麼養生也不可能活過三十歲,那還不如逍遙快活。
鐘離不讚同地用食指敲了下她的額頭。
第二次被彈腦瓜崩的木曦不滿地想報複回來,然後她跳了兩下也沒夠到青年的額頭。
最後彆無他法,她拽了拽他的低馬尾辮子,溜之大吉。
搬家失敗,木曦開始在璃月港裡找起工作——總不能真的一直賴在鐘離家裡吃他白飯,不然她擔心胡桃堂主會半夜爬起來把自己塞進棺材裡……咳,開玩笑。
暫時沒找到靠譜的工作,她就在冒險家協會接了幾份委托。
木曦身體不好,接到的委托都很普通。
為小孩子采蓮蓬,去山上挖幾塊石珀,替居民跑腿送東西,幫萬民堂采摘新鮮的樹莓,尋找一隻丟失的貓。
今天上午她外出摘樹莓時,遇到了好幾株野生的琉璃百合。唱過璃月的民謠摘下琉璃百合,木曦又采了幾株薄荷與甜甜花,做成了簡單的花束。
她打算結束掉今天的委托後,去田鐵嘴那裡找鐘離。
木曦很容易迷路或者走丟。
但比以上更容易發生的,似乎是撿小孩。她認命地歎氣,一隻手抱著自己做的簡陋花束,一隻手牽著小孩子。
她想到,自己可能與小孩有什麼不解之緣。
摘完花準備回璃月港時,她在路上撿到了——從至冬遠道而來的小孩。不問還好,一問可不得了,這孩子自己坐船從至冬偷渡過來的。
更恐怖的是什麼呢,小孩叫托克,他有個哥哥在璃月的玩具研究所工作。
他哥哥叫阿賈克斯。
就是現在明晃晃掛在她攻略任務上的那位執行官。
璃月港的碼頭依舊熱鬨,托克在遠處看到橘色頭發的青年,大聲喊了一句“哥哥”。
木曦下意識地用花把自己的臉遮住,她還沒做好和達達利亞見麵的準備。
達達利亞聽到托克的聲音,驚訝又開心,兩人敘舊過後,青年得知弟弟是一個人過來的。
對麵的人在批評教育托克,木曦祈禱他沒注意到自己。幾乎是在教育的話說完的那一瞬間,她就聽到達達利亞問她:“小小這段時間在璃月港過得怎麼樣?”
……原來你一開始就發現我了啊。木曦拿下遮擋自己麵容的花束,與他對視,幽怨地開口:“被某個人從群玉閣上揍下去後失明了幾天,然後在璃月港買了一座宅子,前段時間屋子讓我炸了,
如今借住在鐘離家。”
達達利亞的一臉歉意在她說“住在鐘離家”時變成了震驚,他欲言又止,“小小,你和鐘離先生……”
木曦腦子短路,下意識接了一句:“他做飯真的很好吃。”
想起自己懷裡抱著的花,木曦不打算多說,和他道彆:“沒問題的話,我回去了。”
托克聽到她要離開,和她揮揮手說再見。木曦轉身時,聽到身後達達利亞叫住了自己。
音色張揚、輕浮,與人說話的語氣卻又很容易讓人放鬆警惕把他當作朋友。
“小姐,我把你當妹妹,還是挺喜歡你的。”
木曦停下了腳步。
達達利亞為人其實很有趣,在蒙德也好,在稻妻也好,兩人一直相處得很愉快。
他在璃月港事發的前一刻,還刻意地問過她要不要回到蒙德去。
願意為了保護弟弟童年的兄長……怎麼說呢,達達利亞是個很真誠也很合格的家人,可是,他同時也是至冬國的愚人眾執行官,一位能夠單槍匹馬搗毀龍嗣的戰士。
“嗯嗯對對對,我也挺喜歡你的,尤其是你的釣魚技術,”木曦沒有回頭,也不管托克是不是在兩人身邊,她開始瞎說八道,企圖糊弄過去,“公子閣下真叫人見了一麵之後念念不忘。阿賈克斯,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我的——”
木曦停頓,她忽然感到如芒在背。
一種天然的直覺讓她有些不自在,大概停頓了半分鐘,木曦聽到身後的男人饒有興趣地問她:“我的什麼?”
沉穩、溫潤,完全不像達達利亞的聲音。她如實說:“……我忘了。”
她忘記自己有男友了。
碼頭上人來人往,無人注意到發生在角落的這一件小事。
她心虛地回頭與男人打了個招呼,有點抓狂:“下午好,鐘離先生,怎麼到碼頭來了……”
他怎麼沒在田鐵嘴那裡聽書啊!
達達利亞也意外黑發青年為什麼出現在此,而鐘離本人卻對兩人笑笑,完全沒察覺到這裡奇怪的氛圍一樣,點點頭道:“閒遊路過,遠處見到小小,便尋了過來。”
內心默念“隻要自己不尷尬就不會有人尷尬”,木曦把抱著的花束塞進青年懷裡,轉身就想跑。
他抱著新鮮的花束,輕笑著,“勞你費心。”
她離開的動作一頓,再次被達達利亞叫住,沒跑成。
*
被戀人抓到口嗨的木曦、恰好路過的鐘離與被口嗨對象的弟弟,三個人如今一起坐在萬民堂的桌子上共進午餐。
木曦準備跑路時,達達利亞叫住了她,他說他要去催債,於是想將弟弟托付給木曦,並且表示可以支付摩拉。
木曦十分動心,接著拒絕了。
但是好心的鐘離先生答應了下來。
她懷疑鐘離隻是想看自己尷尬,抬頭無聲質問他時,鐘離遞給她一朵琉璃百合的乾花,他說
那是回禮。
……然後木曦就被一朵乾花收買了。
現在木曦就是後悔,很後悔,十分後悔,她雖然到處撿小孩,但自己其實沒有一丁點照顧小孩的經驗。
麵對托克這樣快被哥哥寵壞的小孩子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鐘離倒是從頭至尾都笑眯眯的,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三個人中隻有她一個人在痛苦。
木曦喜歡吃甜食,平日裡緋雲坡點心鋪賣的精致糕點她遇到了都會買一些,但再怎麼愛吃,她上輩子是個華國人,胃也是華國胃。
至冬國寒冷,多冰原,達達利亞口中的至冬很像前世的俄○斯,這也是木曦一開始會稱呼達達利亞為毛子的原因。
高寒地區對熱量攝入要求更高,口味偏好……很甜,她甚至覺得那些食物甜到發膩。
接了達達利亞的委托,兩人帶著托克遊賞璃月。
在吃虎岩阿山婆那裡花了大價錢定製了風箏,托克又對阿山婆賣的煙花開始感興趣。
木曦最後用煙花隻適合在夜晚燃放的借口避免了托克想要定製煙花的想法。
天快要黑了,倦鳥歸巢。
達達利亞回來接托克時,三個人剛在璃月港的碼頭喂完海鳥。
木曦在路邊買了點蘋果,商家給的油紙質量有些差。
托克與他的哥哥分享著今天發生的事,木曦從紙袋裡拿出一個蘋果掰了掰,沒掰開。
她把蘋果遞給達達利亞。
達達利亞接過去,咬了一口,然後對上了她欲言又止的目光,他咬著蘋果,眨眼。
“……我是想讓你把蘋果掰開。”她略微無語,見到他已經咬了,索性放棄,“算了,問你件事。群玉閣上那一箭,你是不是故意射偏了?”
達達利亞很自然地反問她:“有嗎?”
和對方相識好幾年,她居然第一次覺得對方在裝傻……也可能是真傻?
達達利亞沒有繼續這個問題,而是提起其他的事,“我在附近發現一個不錯的釣魚點,有時間去海釣嗎?”
提到這個木曦就悲傷起來,失業以後她還沒找到一份正經工作,“最近天天在璃月港裡跑委托,報酬稍微多一些的都要在外麵過夜,鐘離又不允許我自己一個人去……”帶上鐘離一起做委托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走了,”抱著一袋蘋果,她與達達利亞說了再見,“鐘離還在那邊等我呢。”
天色已暗,璃月港亮起燈火,街邊擺攤的老人逐個收攤,三碗不過港傳來水手彼此拚酒的聲音,風吹不散酒香。
喧鬨的碼頭逐漸沉靜,吃虎岩還留有熱鬨的餘溫。
木曦回來的時候,鐘離正在阿山婆那裡挑煙花。
阿山婆也將要收攤,鐘離察覺到她回來,抬起頭問她:“小小想看煙花嗎?”
煙花燃放後會誕生美麗而短暫的焰火。
銀花火樹,旋踵即逝。
木曦以為他在想托克的事,就回他:“我又
不是小孩子了,托克可能明天就回至冬了吧。”
將袋子裡的蘋果拿出一個遞給青年,她又嘟囔道:“還好托克那家夥沒說要定製煙花,不然我真的擔心出意外把人炸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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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民堂飯菜的香味飄過來,木曦困頓地打個哈欠,跟上鐘離的步伐。
“我們晚上吃什麼?”
“小小想吃什麼?”
“晚飯倒是都好啦,想吃你做的蘋果酥,就是前天你做的特彆漂亮的那個。”
“唔。蘋果酥倒是用不到蘋果。”
“……那為什麼叫蘋果酥?”
“外形相像而得名。”
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住,風卷起落葉吹遠,兩人走在街巷。
行至儘頭,木曦懷裡的紙袋破掉,蘋果掉出去幾個,越滾越遠,隱入夜色。
木曦找了找,沒找到,最後回家時,她還很可惜。
*
蟬附在樹上“滋兒L哇”地吵,木曦從塑料水盆裡掬起一捧水,澆進花盆裡。
暑期天氣炎熱,花盆裡種著的花被太陽曬得半死不活,屋裡傳來老人的聲音。
奶奶在喊她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