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不知道大哥走了多久時,天空洋洋灑灑的飄起了大雪,他讓小高把躺椅搬到了門口,旁邊爐子裡燃著銀骨炭,是一邊烤火一邊吹著冷風的躺著看話本。
一旁的阿竹欲言又止。
中午吃了飯,藥端上來後,宴安就發現小高緊緊將他盯著,害得他都沒找到機會偷偷把藥給倒了。他原本想以讓小高去取東西的借口把小高支走,結果小高不為所動,嘴裡隻說公子把藥喝了我就去跑這一趟。又補充道公子要是不喝,我就去告訴大公子。
哇,沒想到小高濃眉大眼的,居然還是個大哥的小奸細…….
被威脅的宴安隻好又痛苦的喝了藥。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一邊吹風一邊烤火受熱不均的緣故,下午他就開始有一點咳嗽,阿竹一邊給他熬梨水一邊略帶心疼的說他不保重身體,誰像他這麼傻乎乎的,一邊吹風一邊烤火。
他本來是想解釋說他也是第一次這麼乾結果就發現喉嚨也開始疼了起來。
到了傍晚時分,又開始發熱,但是不像上次燒得他迷迷糊糊,他隻是感覺身上沒什麼力氣。
因著喉嚨疼的緣故,晚飯就簡單的喝了一碗粥,喝了之後就窩在被窩裡了,被窩裡有阿竹早早備好的暖水袋,棉被厚實柔軟,他一邊困著一邊又被喉嚨的癢意折磨,總是想要咳嗽,於是終於入睡了也是睡得不大安穩。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一隻冰涼的手蓋在了額頭,全身暖烘烘的他被冰了個正醒,宴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了正彎著腰的宴知州。
男人像是剛從外麵趕過來,連玄色的大氅都沒來得急脫下,眉眼間還沾染著未來得及完全融化的細雪,一身冷意。
屋內床頭的燭火被燈罩罩住,窗戶關得嚴嚴實實,隔絕了外麵肆虐的風雪,見他醒來,宴知州是收回手立直了身子,“退燒了。”他說。
一旁燈火挑染,兀自的平靜燃燒,微弱的照亮床頭這一方小小的天地,昏黃的光影裡,他的聲音莫名溫柔。
大概是人一生病就總會變得有些脆弱,宴安幾乎是有些傻傻的看著眼前的人,卻又不止是看著眼前的人,然後他伸出手,拉住了因為從風雪中趕過來而冷得如冬日水麵浮冰的宴知州。
宴知州是頓了一下。
少年生病了,身上發著熱,拉住他的溫暖的手和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得心像是一片包裹著火焰的冰塊,即刻就要融化了。
宴安看著坐到床沿的宴知州,卻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隻是此刻再看見大哥的心情已經和早上尷尬得想要逃離地球的心情是完完全全的不一樣了。
他一邊有些疑惑大哥為什麼好像突然間變得對他好了起來,一邊又因為生病有些勞累的關係不願意深入思考,便憑借著本能行動,本能的伸手將人拉住,本能的問道:“大哥,你吃晚飯了嗎?”
宴知州眉眼低垂:“和同僚用過了。”
宴安心裡有個模模糊糊的念頭,他好像是有些被原身的記憶碎片影響了,因為原身,對著這個大哥,總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依戀之情。
而宴知州的手在這一問一答之中變得溫暖起來。他輕輕的回捏了一下,然後鬆開了手,此刻才解開了身上的大氅放置一邊。
宴知州住的院子離他這說不上近,脫掉大氅的意思就是眼下他不會即刻走,會在這再呆上一會。
然後晚上沒喝藥的宴安就被大哥看著補了回去,好在因為生病的原因,味覺好像有些失靈,喝著這個藥,倒是沒有之前那麼又苦又酸濃烈的味道了。
這個藥也是有安眠的作用,喝下沒多久就開始犯困了,他打了一個哈欠,然後就睡著了。
宴知州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床上的少年睡的萬事不知,臉蛋粉撲撲的,像是誰將春日的桃花碾碎,溫柔又細致的染到了他的臉上,以至於如此好看。
他閉了閉眼,那些記憶浮光掠影般閃過,是讓他昨晚不曾安眠的罪魁禍首。隨著年歲漸長,心性也好似變得越發冷漠,已經許久沒有這般激烈的心情了。
母親的身上種著母蠱,少年的身上種著子蠱,母子相連,他卻是母親妹妹的孩子,但說起來,其實也不是真正的妹妹。
他好像隱隱明白母親的妹妹當時是抱著怎樣的心情,給自己的姐姐種下那隻蠱,卻又把自己的孩子養成解藥,十八年後的解藥。
母親的身體被中了蠱後,便是比從前虛弱許多,他也模糊的記得以前的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但是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他也記不清楚了。
他隻是默默俯下身,像夢裡一樣親上了身下的人,身下的人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輕輕張開了唇,於是少年的香氣和著甜蜜的汁液又將他整晚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