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番外 【聞人勉】 他因著早產……(1 / 2)

【聞人勉】

他因著早產的緣故, 身體小時候不是很好,家裡人一向慣寵著他。

他還記得第一回見著宴安的情形,那是八歲的時候,一天的課程結束以後, 收拾了東西就要回家。在路過花園的碎石子路時, 看見一個坐在路邊撩起褲腿的人。當然, 他那個時候並不認識宴安, 雖然在一個班級, 但他們的位子隔的遠, 他當時也不太願意來學堂上課,上學時候, 心心念念的都是家裡的晚飯。

彼時已是傍晚時分, 殘陽似血, 當時的宴安在丞相府裡過的並不好,坐在路邊,是很小的一隻。他直到走近了, 才看見撩起的褲腿之下, 是紅腫一片泛著血絲的膝蓋, 想必是走路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是不知道是怎麼摔的,兩個膝蓋都摔成這個樣子。

小小的宴安坐在路邊,在快失去溫度的殘陽裡, 他抱著自己的膝蓋, 對著受傷的地方輕輕的吹了一口氣, 然後小聲的說:“沒事的, 吹吹就不疼了。”

聞人勉那個時候並不知道,沒人疼愛的小宴安是怎樣在日積月累的冷遇裡跌跌撞撞的這樣自己安慰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他隻是看著那個身影, 瘦瘦小小的,臉上因為沒什麼肉,那一雙眼睛就顯得很大,是濕漉漉的黑,看著你的時候,像是因吃過許多苦顯得有些膽怯的小動物,但那眼底卻又有星火點點,是害怕裡又有著期盼的眼神。

他那個時候,隻覺得宴安,可憐又可愛。

他主動靠近對方,就這樣成了朋友。

感情的變化或許並不是完全的無跡可尋,如果循跡而去,興許是十五歲的夏日,極為普通的一天,宴安有個小習慣,那就是寫課業停頓時,會無意識的用筆頭戳著自己的臉頰,他那個時候和宴安隔著半米不到的走廊而坐,他寫了小紙條想問宴安中午吃什麼,正準備將紙條扔過去,看見宴安右邊瑩白臉頰被筆頭戳出來的紅痕,顏色淺淡,染在那塊膚上,像是悠悠的落了一片春日裡的桃花花瓣。

那是多年前的夏日,窗外蟬鳴初發,他的心動之時。而多年後的如今,他與秋蟬一同死去。

【聞人儀】

第一次初見時,是在人來人往的花燈節,夜市燈火通明,那人自己撞了上來,嘴上喊著大哥,他知道對方認錯了人,正準備將人鬆開說明情況,卻見他摘下了自己的麵具。

那時晚風恰好吹過,掛在架子上的各色花燈隨著風聲搖晃,於是一瞬間,這大片的顏色好像有了生命般流轉了起來,他在這流動的色彩裡,隻覺得心尖都軟了下來。

他在對方懵懵的表情裡和對方互換了一縷頭發,那是初見的傾心。

直到後來那一天,對方赴弟弟的生日宴而來,看著自家弟弟的眼神,他一眼就看出來他弟弟那隱秘的難以宣之於口的心思。

後來弟弟乾了件蠢事,他憤怒的去接人,在看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宛若死狗的對方,又沉默下來。

經過這件事後,好長時間都沒再見到對方,隻知道他去了翰林編。

再見麵已是數月後,他知道對方被關在府裡出不來,原是準備夜探丞相府,卻在走到牆邊時看見牆上立著一個人影。

那時殘月如溝,銀色如流水般的月光籠住滿樹的梧桐花,那人像站在一片片淡紫色的浮雲之下,然後,他的心上人,從天而降,跌入了他的懷抱。

慣會舞刀弄槍的大將軍,買下了一顆梧桐樹苗,然後親手種在了自己的院子裡,此後悠悠數年,那梧桐亭亭如蓋,他一次又一次的站在花開的季節裡,張開雙臂。

【丞相】

在收著宴安不見了的消息時,丞相還在江南,那信是加急了送過來,第二天便收到了消息,剛看完信時,丞相還算是平靜,畢竟距離宴安逃跑剛過一天的時間,他不覺得人能跑到哪裡去。隻是冷冷的想,等把人抓回來了,就把腿打斷,讓他關在府裡一輩子,看他還往哪裡跑。

直到半月後,江南私鹽的案子都辦的差不多了,宴安卻還是毫無消息,丞相才終於勃然大怒,一把將案幾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到地上,那些東西摔的七零八落,碎片飛之中,站在下麵的下屬戰戰兢兢,不敢開口說話。一向冷漠的丞相大人這一輩子都很少生過如此厲害的氣,卻樁樁件件都是同宴安相關。

他也不知道對方是從什麼時候慢慢的能如此牽動他的心緒,回想起以前來,對方就像是一塊灰撲撲的絲毫不引人注目的石頭,隻是有一日同同僚們一起在酒樓用飯,從二樓往下離開時,一樓的說書先生正在那講述花神節一事,興許是講到興致正高處,是什麼好詞都往宴安身上放,什麼絕世姿容,皎皎如仙,風光霽月,然後在台下的人說他吹牛時,是十分生氣的說他絲毫未曾誇張,等諸位聽客們見到本人就知曉了。

同行的大人自然知道宴安是丞相家的三公子,在聽見說書先生這樣不要錢的誇人,心裡大概都一個想法,那就是這人是托兒!是為了增加宴三公子的名氣,現下也許是看不出什麼,但定是為著以後要下一步大棋。

便是此時,有位大人上前一步,恭維的笑道:“丞相大人,您府上的三公子如今可真是非同凡響啊。”

那時丞相大人麵色平靜,好似同宴安這個人毫無關係。

隻是在花神節後,丞相府的護院人手又多了一層,開始是有人往府裡不住的送信,發展到後來,竟是有莫名其妙的人夜裡試圖爬牆,像是源源不斷的蒼蠅,雖不致死,卻煩人的很,日理萬機的丞相大人專門抽出時間,從試圖爬牆的人裡抓了個典型,這才又清淨下來。

待到年關,一向閉門不出的夫人卻提出要叫宴安一起吃飯,被叫來用膳的宴安,立在繡著荷亭兒戲圖的屏風前麵,他腦海裡莫名想起那說書先生的話,仔細的看了人一眼。

於是那塊灰撲撲的石頭,好像就此突然紮了根,有生命了起來。

他以前隻是確保這人還活著就行,後來卻派人開始監視他的一言一行,這並不是什麼關心,隻是確保對方的發展軌跡不能脫離他的掌控而已,至少,目前還不能。

丞相想到此處,心裡無端升起惱怒,不該給對方解蠱的,如果未曾解蠱,靠著零赤蝶早早的就能尋到人了!

【後續】

丞相在料理完江南私鹽一案之後,就麵色沉沉的回了京都述職,宴知州和宴留青外出尋人,日日傳來消息都是無,直到有一天,西南一帶爆發瘟疫,朝廷派下賑災銀,這時手下也終於有了消息,說宴安在那。

那是一個晴天,丞相親自接下賑災的任務,隻身前往西南。

一路上馬車行駛的飛快,到了目的地,這次瘟疫的傷亡卻並不像以往那麼嚴重,官府此時已經將患了瘟疫的人關在一處,並派有大夫照料,進出臉上都蒙著布條,一切都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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