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來勢洶洶的吻。
說是親吻,其實更像是某種猙獰的野獸本能地碾磨與撕咬,舌尖並獠牙一起貼近雄蟲柔軟的唇邊,帶著薄繭的手一下一下地摩挲著纖弱的腰肢,仿佛按住獵物的野獸,垂眸丈量著該從哪裡下口。
好餓。
想把雄蟲整個吃掉。
金色的獸瞳一瞬不瞬地鎖定被壓迫至身下與牆角之間的獵物,不帶任何情緒地思考與評估——
從哪裡開始好呢?
潤澤的嘴唇看起來很誘蟲。
就這麼吃掉的話,想必再也不用聽到那些令他暴怒到想要發狂的話了吧?可這樣一來,恐怕就不能再聽到雄蟲微甜低啞的喘息聲,往後再拉著他的衣角撒嬌,也隻剩下無聲的甜蜜。
那可不行啊。
雌蟲想,又去舔舐獵物致命的脖頸。
獠牙輕抵著單薄的皮肉,試探般的廝磨、撮咬,悠閒地感受著雄蟲的喉結在隱含微刺的舌尖僵硬起伏,透明的、晶瑩的水色如有黏膩的實質,一寸寸玷汙著純白與潔淨。
不夠。
還不夠。
無形的饑餓促使著雌蟲俯下身,細長純黑的觸角軟化為須,親呢地貼著雄蟲的肩膀,環繞著雄蟲的手臂,如冰冷黏膩的蛇,順著手臂一路滑下,愉快又放肆地去夠雄蟲乾淨的手掌。
不對。
還是不對。
滿意的情緒僅存在了不到一秒,便被混雜著迷茫的饑餓取代。
雌蟲懊惱地垂下頭,就像是首次捕獲到獵物的鷹隼,有心想將其一口吞下,可真對著軟塌塌、渾身布滿蓬鬆羽毛的獵物,卻隻能急切地撕咬著多餘的絨毛,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將血肉吞吃入口。
這可怎麼辦呢?
獵手開始迷茫。
他直起身體,垂眸,尖銳扭曲的獸瞳緩慢地眯起,嘗試去捕捉雄蟲的眼眸——
被揪住後頸的小雄蟲被迫保持著仰頭的姿勢,鉑金色的發絲因雌蟲胡攪蠻纏的親吻亂成了一團,唇瓣不自覺分開,露出與眼角如出一轍的紅,剔透的淚水要掉不掉,卻在望向他的瞬間,映出一覽無遺的控訴。
並不是如何嚴厲的指責。
卻足以令軍雌神思不寧、如墜冰窟。
“我……”
不,等等,他都做了些什麼?
被本能壓製的理智在瞬間回籠,遲來的恐懼猶如吐著蛇信的毒蛇,帶著冰冷的寒意順著雌蟲的脊背一寸寸上爬,所到之處,引起戰栗無數。
恍惚之間,軍雌隻覺自己似乎被活生生分割為了兩個部分。
一邊是凶狠與占有。
一邊是克製與溫柔。
想撕下自己的皮囊,也想撕下對方的。不考慮未來,不在乎明天,隻有無儘的吞噬、撕咬、碾磨,將滾燙的鮮血、單薄的皮肉和熾熱的心臟,都囫圇蠻橫地吞入腹中。
又想小心再小心。
給小玫瑰明媚和煦
的日光、乾淨剔透的雨露、無邊無際的大地和隻溫柔撫摸的風。
但。
如今的他,還有這樣的資格嗎?
唐酒當然不會知道,雌蟲的思維已經躥去了另一個國度。
雄蟲的瞳孔微微放大。
為雌蟲標記獵物般的親吻,也為眼前前所未有的陌生體驗.
唐酒沒有掙紮。
事實上,他也沒法掙紮。
乍一看,蟲族似乎有著與人類相差無幾的外表,實際上,外形上再過相似,也無法改變蟲族本質是昆蟲的事實。而在自然界中,由於過分懸殊的體型與力量,絕大多數昆蟲綱的生物在□□時,基本都是由雌性主導。
昆蟲如此,蟲族亦然。
也正因如此,在年長的軍雌壓倒性的力量麵前,年輕的雄蟲無暇、也不能做出任何像樣的掙紮,隻能如同被捏住後頸的小動物一般,懵懂地仰起頭,等待凶獸的進食與享用。
……有點奇怪。
但是並不討厭。
年輕的雄蟲如此是想。
唇瓣無聲地分開,就連喘息聲中,都帶著雄蟲特有的微甜低啞。唐酒睜圓了湛藍的眸瞳,他的眼角還泛著豔麗的紅,可倘若有蟲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雙氤氳著懵懂水霧深處,分明是獵手才有的冷靜從容。
原來這就是親吻啊。
小雄蟲懵懂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又抬起頭,好奇地看向身前居高臨下,完全將他覆蓋在其晦暗陰影下的雌蟲。
明明雌蟲才是主動的那一方。
怎麼會有蟲在撕咬碾磨的時候,都像是一位決意獻上灼熱的心臟、乃至他所擁有的一切的,孤注一擲的信徒呢?
雌蟲的呼吸緩慢又沉重地撫在唐酒的額頭。
那力道是那麼的輕微,像一支蓬鬆柔軟的羽毛,輕輕搔過年輕雄蟲的額頭。他忽然感到心裡的某個角落似乎小小的晃動了一下,仿佛那呼吸一直滲入到了他內心深處,帶著無限灼熱又小心平和的溫度。
直到近在咫尺的雌蟲陡然僵硬,恍然止步。
似乎下一秒,就要從蟲前落荒而逃。
——獵物要逃跑了。
這怎麼行呢?
年輕氣盛的獵手不滿地垮下臉,乾淨的眼瞳裡倒映出清晰的控訴。
沒有嗬斥。
也不是挽留。
年輕的雄蟲微微挑眉,露出一個滿不在乎的、挑釁的笑容,語氣懶懶散散,甚至刻意放軟語調,慢悠悠地拖長了尾音,真情實感地、一字一頓地重複:“就是很好看啊。”
他眨眨眼睛,佯裝不懂:“不可以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還不算完。
不等雌蟲反應。
小雄蟲便冷靜地理了理被雌蟲親亂的衣服,白皙秀氣的十指順著衣領,從容不迫地一顆顆收攏,接著略一彎頭,似乎即刻就要從軍雌的陰影下掙脫而出,去往另一方角落。
軍雌的眼睛紅了。
氣的。
阿勒西奧深吸一口氣,渾身的骨頭都因雄蟲的言外之意咯吱作響,沒有給雄蟲反抗的機會,軍雌哼笑一聲,氣急敗壞地旋身,上撲,骨節分明的手指如蛇信般勾住雄蟲的腰身。
手上稍稍用力,便拖拽著雄蟲,向室內唯一的大床走去。
……
三小時後。
唐酒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四肢呈“太”字形癱倒,做鹹魚狀。
好累哦。
明明都是阿勒西奧在動作,而且也沒有真的做到最後一步,為什麼他這個全程偷懶躺平的還會這麼累呢?
還有他的腰。
結束劇烈運動,陷入賢者時間的雄蟲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好痛,感覺好像要斷掉了QAQ
手腕上的光腦手環輕微震動。
唐酒打了個哈欠,帶著饜足的好心情點開。
利埃爾:【怎麼樣怎麼樣,吃到了嗎?】
唐酒:【?】
利埃爾:【彆裝了,你一開始就是打著拿彆的雌蟲當工具蟲的主意吧?嘖嘖,不愧是高塔雄蟲,心眼就是多。那天我走之前,你家克萊因元帥臉都黑成那樣了,這要還不行,那你真的可以考慮換一個了。】
“還不行”三個字,成功觸發了唐酒某些記憶。
他小小地走了下神,抽出情緒稍微思考一下:如果把雌蟲是否能夠誘導雄蟲進入結合熱,視作雌蟲行不行的標準,那麼阿勒西奧當然是很行的。但考慮到對方在那種環境下,依舊穩穩地控製住了自己,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嗯,果然還是不太行吧?
唐酒:【有點行,但是不多。】
利埃爾:【這又是個什麼說法?】
利埃爾:【算了,這個不重要。所以你現在是什麼感覺?好玩嗎?好玩的話,我也去娶一個雌君玩玩。星星眼.jpg】
好吃。
還想吃。
昨晚的阿勒西奧雖然凶了一點,壞了一點,用奇奇怪怪的地方把他折騰得累了一點,但大體上來說,唐酒還是很滿意的。
好刺激哦。
而且還是和平常溫柔款阿勒西奧完全不一樣的特彆限定款阿勒西奧。
喜歡!
但這種私蟲體驗,唐酒才不會和其他蟲分享呢。
唐酒撇撇嘴,看也不看對方接連又發過來的一串廢話,毫不猶豫地裝死,下線。
耳旁忽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唐酒在裝睡和理直氣壯地差使雌蟲之間遲疑一秒,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小雄蟲掀開被子的一角,探出了頭,不等他開口,及時走到他跟前的軍雌便在床邊單膝跪下,猶豫地對他伸出手。
“我、我抱你去洗澡?”
聲音裡帶著心虛和弱氣,已然做好了被雄蟲大發雷霆的心理準備。
很好。
他的帝國獨家限定款雌君又不見了。
意識到這一點,唐酒既覺得理應如此,又感到一陣
惋惜。
他當然也喜歡溫柔縱容的阿勒西奧。
可是獨家限定款阿勒西奧也很好吃的。
想被凶狠的阿勒西奧這樣那樣,看他在本能和理智之間來回掙紮,在事後又被溫柔的阿勒西奧小心翼翼地哄著,直到他大發慈悲地“消氣”,看位高權重的帝國元帥輕易地為他的一舉一動左右情緒,惶惶不可度日。
哎呀。
這麼說起來,他好像個變態哦。
小雄蟲耷拉著頭,為忽然意識到的變態的自己反思了一秒,便很快地將那點幾乎不存在的羞恥拋之腦後。
唉。
阿勒西奧怎麼就不能懂事一點呢?
對方就不能體貼地發現他的需求,在他需要溫柔的時候縱容,在他想要他暴戾的時候凶狠,隨著他們所處的地點和他的需要,隨時隨地熟練地切換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嗎?
他已經成年啦,就不能兩款阿勒西奧都要嗎?
心中如此哀怨著的雄蟲,麵上卻沒有流露出半點端倪。
他理直氣壯地揚起下巴,頤指氣使:“我要站在你的腳上洗哦——都怪你,剛剛鞋子都被你扯壞了。”
阿勒西奧自然無不可。
或許是自知理虧,接下來的洗漱過程中,雌蟲的一舉一動都小心規矩得不可思議,反倒是讓原本還懷有某種隱秘期待,想要開發新場所的年輕雄蟲的願望落了空。
嘖。
唐酒在心裡恨鐵不成鋼。
這雌蟲到底怎麼回事啊?明明平時看著挺聰明一蟲,怎麼這個時候就遲鈍得不得了呢?
他是對這次的服務很滿意沒錯啦……
但可他是雄蟲誒,怎麼好意思把這種奇怪的偏好說出口呢?況且一次也就算了,如果以後每一次他想要得到限定款阿勒西奧,都得繞這麼大的一個圈子布局的話,那也太累蟲了吧?
想想就好麻煩。
算了。
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