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開始,拍賣人站在台上,開始有條不紊的介紹今天拍賣的展品。
顏以沐坐在角落裡,帶她來的女侍者一直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每當她看向女侍者的時候,對方都會禮貌的對她微笑,讓她有一種對方一直在觀察自己的錯覺。
身邊坐著的大人們,不時用粵語和英語對正在展出的展品進行幾句點評,競價舉牌的聲音接連不斷。
顏以沐打開自己隨身的小包,拿出手機,給年鶴聲發的信息他還沒回。
她隻好繼續乖乖坐在這裡,等著拍賣會結束,看他會不會回複自己。
她這個位置雖然不太能看清年鶴聲的身影,但接下來年鶴聲的兩次競拍舉牌動作,都被她從縫隙裡見到了。
一件木雕,一件玉器,喊出的價格讓其他競爭者不得不先後退出,輕鬆的將兩件展品收入囊中。
“接下來這件展品,應該會受到在場女士的喜愛。”
全場燈光突然暗下來,隻留下一束追光落在台上的拍賣人和他身旁的展櫃上。
他笑著拉下展櫃上的遮擋布,露出一個華麗精致的王冠。
拍賣人介紹道:“這件展品名為珍珠鑽石冕冠,由19世紀歐洲最負盛名之一的宮廷珠寶坊,為當時西班牙的皇後瑪麗亞維多利亞波佐製作。為了符合皇後尊貴的身份,皇冠以渦卷鑽石框為形,其中|共由11顆天然水滴型的巴洛克珍珠鑲嵌而成,華貴無比。”
“歐洲中世紀的珠寶匠人們十分在意飾品的靈活程度,所以這款冕冠在設計時,還可以變成項鏈佩戴……”
拍賣人戴上手套,將展櫃裡的冕冠小心翼翼的取出,然後調節了一下冕冠背後的裝置,那立體的冕冠便在他手裡變成了一條珍珠鑽石項鏈。
顏以沐看著燈光下的飾品,儘管過了幾個世紀的時間,曆經了無數王朝的變更,鑽石冕冠依然保持著它原本的顏色和形狀,華貴美麗,卻又不失優雅。
透過這個冕冠,少女有那麼一瞬感覺自己跨過了曆史長河,在腦海裡想象出那位西班牙皇後的端莊模樣。讓她忍不住心生向往,想要描繪那些浪漫史詩的夢境,但冕冠的競拍價格卻在一瞬間將她拉回了現實。
全場燈光複原,年鶴聲收到女侍者的消息:顏小姐盯著這件冕冠看了很久。
他的少女一向喜歡那些精致漂亮的東西,看上這件冕冠也在情理之中。
年鶴聲舉牌,正打算競價,工作人員匆匆忙忙的上台在拍賣人耳旁低語了幾句後,拍賣人重新將冕冠放進了展櫃裡,讓人退了下去。
底下人群一片嘩然,拍賣人致歉道:“各位不好意思,剛才的珍珠鑽石冕冠暫時無法進行拍賣,讓各位掃興了,我們馬上為大家展示下一件展品……”
蘇富比作為國際知名的拍賣行之一,信譽度自然是擺在首位的,像現在展品臨時出問題不予拍賣的情況,實屬罕見。
年鶴聲看向吳銘,吳銘心領神會,去後台打聽情況。
一旁的年辭說:“少爺點會對女性戴嘅王冠突然感興趣?”
年鶴聲目光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我對乜嘢感興趣,需要向你彙報?”
他的眼神太有震懾力,即便是這樣輕描淡寫的目光,也讓年辭的心瞬間提高了嗓子眼。
年鶴聲見狀卻笑了笑,“開個玩笑啫,唔使當真。係阿文托我幫佢拍嘅。”
氣氛緩和下來,年辭賠笑道:“原嚟係肖少……”
吳銘打聽到消息,走到台下轉告給年鶴聲:“拍品主人係一對夫妻,兩人意見唔合,臨時撤銷了拍賣。”
年鶴聲手搭在一旁的扶手上,指節無聲的敲擊,“去揾嗰對夫妻,就講我可以出高出市場五倍嘅價格,買下嗰件冕冠。”
“是。”
兩小時後,最後一件展品被拍下,整場拍賣會結束。
顏以沐被女侍者帶到了會場旁邊的休息室等待,貼心的端來幾杯精心調製的特飲,供顏以沐選擇。
顏以沐挑了一杯橙色的特飲,還沒喝下去,就聞到一股奶油香氣。
“顏小姐請您在這裡稍等一會兒。”
顏以沐點了點頭,拿起特飲喝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很濃鬱,她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腦子裡卻在想今天的這場拍賣會,以前她隻是從報道和熱搜了解到年鶴聲的家世背景,然後再是那隨手便能借給她的八十萬,她知道年鶴聲家很有錢,但那總歸是一個比較抽象的概念。
可今天見證了這場拍賣會,在坐的大人每一個都揮金如土,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幾百上千萬,拍下一件心儀的展品。
而年鶴聲更是輕而易舉的便花了一個億,拿下了兩件展品。
以前坐在校園裡,他們是同桌,她便沒有這些社會上的金錢概念。
但今天,顏以沐卻是真正的切身感受到,她和年鶴聲是生活在兩個截然不同世界裡的人。
經濟差距,階層差距,以及社交圈的差距。
若是做朋友做同學尚能勉強繼續,可做女朋友……他們差的太多。
一杯特飲不知什麼時候快要見底,年鶴聲從外麵推門進入,看見她坐在沙發上,臉頰緋紅,漂亮的眼睛有些失焦的看著半空,透著一股易碎感。
年鶴聲心生憐意,忍不住上前摟抱住她,“生氣了?”
顏以沐想往後躲,被年鶴聲更加用力按進胸膛,“今天沒讓你和我坐在一起,是因為我和家裡的幾個堂兄弟一起來了,都是男孩,你今天太漂亮了,不想讓你被他們看見。”
沒有告訴她真正的原因,是不想讓她卷入到自己的家族紛爭來,他懷裡的寶貝隻要乖乖在他的羽翼下安全長大,就夠了。
顏以沐沒說話,年鶴聲低頭去看她的臉,抹胸裙太貼身,那條雪白溝壑便由上至下進入到年鶴聲的視野中。
想到剛才那幾個年家子弟說她身材好,年鶴聲眸色暗了幾分,脫下西裝外套搭在她肩頭,“怎麼穿了這條裙子?”
顏
以沐慢吞吞的說:“那些姐姐選的……”
她曲線豐盈,在造型師眼中便更加要放大她的優勢,凸現少女初長成的身材。
年鶴聲替她攏了攏胸前的外套,卻發現他的西裝領口對她來說過於大,根本遮不住那條誘人弧度。
年鶴聲抵在顏以沐耳畔,嗓音有些啞:“bb,自己提一下胸口的裙子。”
顏以沐把兩隻手放到胸前,手指捏著裙沿往上拉了幾次,裙頭的位置還是紋絲不動的卡在原位。
她語氣無辜,“提不上去了。”
懷裡柔軟的身軀,眼中惑人的雪白,耳邊清甜的嗓音,視覺觸覺聽覺在這一瞬都被捕獲。
年鶴聲一手撩起顏以沐的發絲撫上她的後頸,她敏感的顫了一下身體,年鶴聲低頭吻住她的唇,奶油甜香霎時進到他口中。
懷裡的少女隻是起初掙紮了一下,但很快便軟下來身子,由著年鶴聲索取。
她這麼乖的配合,讓年鶴聲腦海裡不斷浮現出剛才那群人當著他的麵打賭,要摘折他玫瑰的癡妄想法,他更加放肆的親吻她,將她按倒在沙發上,兩人身影交疊在一塊。
年鶴聲緊鎖著她嬌小身軀,纏吻間隙,他克製著說:“……你是我的bb,知道嗎?”
顏以沐長卷發微亂,櫻桃唇張著呼吸,臉蛋紅的像嬌豔欲滴的玫,澄澈的小鹿眼也變得濕漉漉霧蒙蒙,一臉迷茫的望著他。
年鶴聲喉結滾動,再一次俯身吻住她,抵開她毫無防備的唇線進入其間,唇舌相抵。奶油的甜味和她帶來的柔軟讓年鶴聲愈加沉迷,他敏感的從這股甜之中,嘗到了一點酒精的氣息。
年鶴聲抬起頭,審視顏以沐的神態,有些像微醺的狀態,“喝酒了?”
顏以沐沒回答,年鶴聲偏頭看到旁邊快見底的杯子,拿過來聞了一下,果然有一股很淺的酒味。
難怪會這麼乖的由著他吻,原來是醉了。
年鶴聲強壓下身體裡的那股躁動,將顏以沐從沙發上抱起來坐好,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儀態學的很好,年鶴聲幾乎沒見過她在自己麵前做過什麼不雅的小動作,但她現在卻一直伸手撓著自己脖子那塊肌膚不鬆手。
年鶴聲拉下她的手,發現被她擋住的那塊肌膚起了一圈小紅點。
“癢……”
年鶴聲把她的頭發撩到一邊,側身去看她後背,竟然也起了一圈小紅點。
年鶴聲目光在屋內快速的轉了一圈,最後將視線鎖定在那杯酒上,他拿起來喝了一口,麵色瞬間沉了下來。
蛋黃利口酒做基酒調製的特飲,顏以沐喝不出來,但年鶴聲卻能嘗出來。
他將杯子重重的放回桌麵上,立刻把顏以沐從沙發上打橫抱起,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她雪白的鎖骨上已經起了一片紅點。
吳銘守在離休息室外的不遠處,見年鶴聲神色匆匆的抱著顏以沐跑出休息室,立刻趕上來。
年鶴聲快速說:“去摣車,到醫院!”
吳銘點了點頭,但動作卻有些猶疑,“少爺,你咁大張旗鼓嘅帶顏小姐去醫院,恐怕瞞唔住。”
顏以沐在年鶴聲懷裡難受的擰起眉,身上紅點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他用力抱緊懷裡的人,“依家佢嘅安危最重要……”
邁巴赫快速的行駛到最近的醫院,年鶴聲抱著顏以沐找到醫生,問診了結果,打了抗過敏的針,又吃了口服藥,見她睡著了還沒醒,年鶴聲便一直守在她床邊。
她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年鶴聲拉開她包包的拉鏈,看見來電人的名字,長睫半掩遮住眸中情緒,直到鈴聲快要播完,他按了接聽。
“她過敏了,現在在醫院。我把地址發給你,你過來接她……”年鶴聲握住顏以沐放在床邊的手,十指相扣,“回羊城。”
徬晚時分,晴了一天的港城忽然天色驟變,掛起了狂風。
對於居住在沿海城市的人們來說,都知道這是台風即將來臨的前奏,他們迫不及待的打開手機、電視,關注天氣新聞,查看最新的台風走向,以便自己在狂風驟雨到來前,儘快趕回家中。
疾風將醫院病房的玻璃窗拍打的砰砰作響,顏以沐從沉睡中睜開眼,夏即昀站在她床頭,神情諱莫如深的看著她。
顏以沐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病房四處,夏即昀說:“年鶴聲早就走了。”
顏以沐一愣,思緒逐漸收攏,她重新看向夏即昀,有心想解釋她和年鶴聲的關係,但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瞞過他,夏即昀從包裡打開了DV,遞到她麵前。
“看看。”
“看什麼?”顏以沐迷惑。
夏即昀點了播放,把屏幕量到她眼前,熟悉的黑色邁巴赫前,年鶴聲正和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醫院大門的露天停車場交談。
他們全程說話是粵語,顏以沐聽不懂,隻是看見那個中年男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麼,拍了拍年鶴聲的肩膀,像是對他的話予以讚許。
一遍播放完,夏即昀問她:“要我給你翻譯,他們說了什麼?”
視頻裡的角度應該是偷拍,顏以沐不知道夏即昀為什麼要偷拍年鶴聲,現在還要拿給她看,但夏即昀既然選擇這麼做了,即便顏以沐說不想聽,她猜夏即昀也會告訴她。
而夏即昀,的確如她所想的這麼做了。
“裡麵的那個中年人是年鶴聲的叔叔,他問年鶴聲是不是悄悄談了女朋友,藏在外麵不準家裡人知道。”夏即昀語氣平靜的陳述,“年鶴聲說,算不上女朋友。”
“女孩圖他的錢,他圖女孩的人。”
“錢色交易,玩玩而已。”
“不想驚動家裡人,丟麵子。”
風拍打窗戶的聲音越來越急切,尖銳又刺耳,不費絲毫力氣便能蓋住病房內,少女落淚的聲音。
明明年鶴聲說的話就是事實啊,她圖他的錢,他圖她的人。
顏以沐和年鶴聲,本來就是這樣的相處關係啊。
她在哭什麼呢?
顏以沐拭著臉上的淚,但那些眼淚卻不受她控製的流的更凶,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哭。
是因為她把年鶴聲說的那些“喜歡”、“鐘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親密的稱呼、親昵的觸碰都聽進了心裡嗎?
所以從年鶴聲嘴裡吐出那些和喜歡完全相悖字眼的時候,她便覺得無法接受嗎?
可年鶴聲對她的喜歡,從一開始便是以欺騙為前提啊,這些她分明都很清楚。
夏即昀看見床上的人哭的泣不成聲,心中的悲憤蓋住了怒火,“你就這麼喜歡他嗎?顏以沐,你清醒一點吧!他隻把你當玩物!”
玩物,真是恰當好處的描述。
她現在在年鶴聲麵前的處境,不正像是夏即昀口中的玩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