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長時間帶孩子，連久很擅長去捕捉彆人的情緒，這會兒意識到司闌似乎有點不高興。
她轉移了話題，拿出手機：“你以前也叫司闌嗎？我搜搜有沒有你的古跡。”
百度才打開，連久麵前就多了幾卷畫，司闌說：“搜什麼，本尊不就在這兒？這都是以前畫的，要看就看。”
連久的手輕輕顫抖：“你是說，這些都是古董嗎？”
“按人類的意思，是吧。”
連久不敢碰，怕自己把這東西毀了：“你能打開讓我看看嗎？”
司闌不明白她這麼膽戰心驚是為什麼，隨手打開了一幅畫，動作不見一點疼惜。
然後連久就看到了一張白紙。
“？”
司闌的表情也空白了一瞬，這些東西他基本都沒再拿出來過，所以這時候也有點懵。
“這是，你畫的畫？”連久頓了下，“真有意境。”
“……”司闌黑著臉將紙扔了，“我忘了，當初把所有的畫都毀了。”
連久忍笑問：“你以前落款就叫司闌嗎？”
“闌。”
連久在手機上打字搜索：闌的字畫價值。
搜索顯示：野史記載，闌是晉時廣受達官顯貴擁護的畫家，至今無人知曉真名，但無傳世作品，此人是否存在至今無人能取證。
好像很厲害，有好像啥也不是。
連久疑惑：“為什麼沒有你的作品流傳啊？”
司闌輕嗤：“那些人也配。”
畫馬：“後來戰亂後神君就把自己的所有字畫都毀了，那些曾經買畫的人也隻能看到白紙一張。”
連久不由得想起之前玉重明說的那場戰役，是因為那件事嗎？
“可惜了。”連久輕歎，“要是還有，這些畫一定很值錢。”
聽到值錢，司闌看向地上的紙，糾結許久：“也不是不能再畫。”
“你現在畫就是臨摹了！”連久幽幽地說，“而且沒有人能證明你存在過，臨摹出來還沒人會信，還是去開個書畫班吧，我們總不能說，是闌本尊來到這個時代了吧。”
司闌臉上的表情難得有些吃癟和懊惱。
“沒事。”連久安慰他，“你還是可以畫的，我們做月餅，上麵印花磨具你來做。”
“……”
一代名家淪落為做月餅磨具的小工，司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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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妖界要過中秋了，從來沒有過節經曆的大小妖怪們都很激動。
連久也在上課的時候給小妖怪們解釋現在的各種傳統節日。
“中秋節不僅僅是祭月，還有一個著名的故事，叫嫦娥奔月。”連久將故事融進教學裡，“傳說很久以前，天上出現了十個太陽，地上的人們都被熱得不行了，後來有有個英雄後羿將其餘九個太陽射了下來，於是天上的神仙西王母就獎勵了英雄一粒長生不老藥，吃了可以成仙，後來有個壞人知道了……”
故事講完後，小妖怪們一臉懵懂地抬頭：“天上真的有神仙嗎？跟妖神一樣嗎？”
彆說小妖怪們疑惑了，就連彈幕都很疑惑。
【妖神是什麼東西？】
【可能是孩子們眼裡跟神仙一樣的人？】
連久也被孩子們問得猝不及防，但很快鎮定下來：“對，神仙很厲害，無所不能。”
小妖怪們紛紛點頭認同：“妖神也很厲害。”
小狐狸舉手：“可是，我們沒有見過神仙，神仙長什麼樣呀？”
【說得跟你們見過妖神一樣哈哈哈。】
【妖怪幼兒園嘛，這個妖神會不會是老師們給孩子們編的超級英雄？】
連久想了想，沒有去磨滅孩子們的這種好奇心：“你們覺得神仙是什麼樣呢？”
“好看！”
“跟久久老師一樣！大妖神！”
“對！也要跟司闌老師一樣超級厲害！”
小家夥們好奇極了：“但是妖神不住在天上誒，那是不是神仙比妖神厲害呀？”
“沒有厲不厲害之說。”連久溫聲道，“但是神仙和妖神一樣，都是為了大家好，都很善良，所以都是一樣的。”
小狐狸問：“久久老師見過神仙嗎？”
“沒有哦。”連久笑說，“等你們長大了，要是能看到神仙的話可以來告訴老師神仙長什麼樣子嗎？”
“好！”小妖怪們各個篤定，“長大以後我們要做大妖神！也去看神仙！”
【笑死，第一次聽小孩子們說自己的夢想是做妖神。】
【你們小時候難道沒有夢想做奧特曼和小魔仙嗎！都有自己的光，誰比誰高貴！】
【小魔仙和奧特曼都有故事，我現在好好奇妖神都有什麼故事讓孩子們這麼向往。】
不僅是彈幕好奇，其實小妖怪們也挺好奇的。
因為他們雖然知道妖神很厲害，但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厲害，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妖怪們為什麼這麼尊敬妖神。
在孩子們眼裡，連久老師就是大妖神：“神仙有故事，妖神的故事呢？”
連久對於妖神的認知還是之前玉重明說的那些。
但那個絕對不能對孩子們說。
她想了想，於是說：“妖神是為了保護小妖怪們才存在的，是古老的神獸化身。”
【原來是神獸啊，可以理解了。】
【點題了，附和妖怪幼兒園的設定！】
見小妖怪們津津有味，連久又說：“有的妖神畫畫很好。”
站在角落裡一直劃水等午飯的司闌耳朵微動，黑眸轉過來。
孩子們好奇地聽著，連久和司闌對視一眼，繼續說：“因為想要坐騎，所以畫了四匹馬，因為這位妖神神力很高，所以那四匹馬變成了妖，成了那位妖神的坐騎。”
小妖怪們：“哇！”
連久被他們激勵得有了自信：“有很多人喜歡那位妖神的畫，花了很多錢買去，後來妖神發現那些都是壞人，所以生氣了，於是那些人買去的畫都變成了白紙，花的錢都打了水漂！”
孩子們非常捧場地鼓掌。
連久最後點題拉回重點：“妖神們平時就跟普通人一樣在人類世界生活，過平常人的日子，像是親人朋友一樣，比如會一起過中秋，但是每個妖神的脾氣性格都不一樣，有些妖神還會跑到朋友那裡蹭月餅吃，接下來，老師就給小朋友說說，什麼是月餅，一般要怎麼做。”
發散的思維被連久輕而易舉地拉了回來，司闌靠著牆笑了聲。
而一邊在忙著養豬一邊也在看直播的貔貅：“……”
感覺膝蓋狠狠疼了一下。
都怪那隻犼！
看幼兒園直播的網友們沒想到連久真的能編出妖神的故事來，而且聽起來還十分合理。
【彆說孩子了，我都聽進去了哈哈哈。】
【給小孩子們說這種虛擬的故事好嗎？還小妖怪，傳輸錯誤的認知怎麼辦？】
【前麵的能不能醒醒，你是沒有童年嗎？】
【對啊，小孩子的世界不就是需要天馬行空嗎？】
【其實不管是什麼神，都是一些編纂出來的，希望的化身，所以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哇，聽你們這麼說，我突然能Get到這個幼兒園教學方式的意義了，雖然條件很苦，但是幼兒園一直給孩子們最自由的環境和思考誒！】
【我不同意，因為我小時候沒有！】
很快，#妖怪幼兒園教學方式#就上了熱搜。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點進來，卻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幼兒園。
雖然都是給孩子們教一些相同的東西，但在很多方麵，妖怪幼兒園給孩子們的自由是其他幼兒園都達不到的。
即便是那種貴族幼兒園，給了最好的學習環境和生活條件，但對比起妖怪幼兒園來，也沒有這種可以漫山遍野跑，親近大自然的機會。
好多幼兒工作者見到後，紛紛表示做不到這種程度，風險太高了。
這也恰恰證明了妖怪幼兒園的獨特性。
幼兒園也因此多了好大一筆直播收入。
其中一個當地的貴族幼兒園園長看到後，很快就給自己的助理發了一條消息：“去找找這個園長的聯係方式，看能不能組織教職員工來互相學習一下。”
另一頭，連久結束了一天的教學工作就開始在山區找一個合適的空地。
她打算在中秋節當天，找一片合適的地方給妖怪們用買來的超大投影儀放一次電影，大家在一起過中秋。
原來湖邊是有一塊地的，可是前幾天才被征用做新學校的地基，這會兒已經被圍起來了。
遠處的話又被大棚蔬菜圈了，再遠的地方連久還沒去過。
玉重明倒是熟，可是她暫時也找不到平坦的可以容納這麼多妖怪的位置。
“其實也不一定要平坦。”連久想著電影院的構造，比劃給玉重明看，“可以有一點點斜度，隻不過山裡不行，有很多樹擋著，所以才覺想選山底下平坦的位置。”
這麼一說，玉重明倒是想起了什麼：“司闌神君那裡好像很合適。”
“司闌？”連久問，“他那裡是指，他住的地方嗎？”
“尋常妖怪是到不了他的住所的。”玉重明壓低聲音，“那裡又高又冷，五裡以內除了他沒有活物。”
連久微怔。
玉重明又說：“但是那座山下來五裡後，有一處山間塘，空曠，有斜度，在塘周圍是沒有樹木的，隻是不知道神君願不願意我們一起去那裡，我也就去過一次，還是剛醒來的時候，神君不太喜歡其他妖怪走近自己的私妖領地。”
這些妖怪雖然都分散居住，但互相之間還是會有一定聯係的。
連久沒想到司闌會是自己獨居一座山，甚至住所周圍沒有活物。
他看起來那麼瘦瘦弱弱，是因為居住環境不好嗎？還這麼孤僻！
連久想了下，覺得司闌沒有玉重明嘴裡那麼可怕，於是說：“我問問吧。”
聞言，玉重明立刻飛了好幾米遠：“那我先走啦！園長您慢慢問！”
“……”
怕得很真情實感。
在玉重明徹底跑遠後，連久才對著空氣喊：“司闌，你聽到了嗎？”
一聲不知道從哪邊傳來的低吟：“嗯。”
連久轉頭四顧，然後看到了一席長衫坐在樹尖的司闌，風將他的衣袍吹起來，隔得遠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不知怎麼，她就想到玉重明說的那句“方圓五裡沒有活物”。
連久仰著頭問，笑著問：“你介不介意，我們去你家跟你一起過中秋啊？”
司闌覺得中華文化果真是博大精深，語言的確有很多妙處。
比如“我們一起去”和“我們跟你一起”聽起來就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他垂眸看著地上的連久，沒說話。
連久見狀，想了想又彎著眼睛，溫聲說：“月餅自帶。”
司闌無端笑出了聲。